你居然違抗族規,不但幫着外人逃脫,而且與外人生下這個孽種。
來人,殺死她和這個孽種。
”
守金花轉身朝老頭子跪下,哭道:“大人,你答應過我,隻要我願意替我姐當新娘,你會既往不咎的。
”
老頭子厲聲道:“我是答應對你姐既往不咎,可也告訴過她,不要再讓我見到……”
“夠了!”醜蛋大聲道,“守春花違反族規,其妹已代其受過。
一個弱女子,不能與親人一起,孤零零地在谷内生活了一年多,其艱難已遠勝于所受的處罰。
不管怎麼說,孩子是無辜的。
”
苗君儒聽了這些話,似乎明白了什麼。
一年前,守金花的姐姐守春花幫助外人逃走,并和外人有了肌膚之親,他們所說的外人,就是從石棺那裡逃走的那個人。
守春花是谷内的人,應該知道那條出入皇帝谷的捷徑,她帶那個外人出去後,那個外人肯定知道了捷徑怎麼走。
可是為什麼一年多來那個外人并沒有再次帶人進谷呢?
那個神秘人,究竟是誰呢?
老頭子揮了一下手,立即有兩個男人将守春花與懷中的嬰兒強行分開。
“孩子,還我的孩子!”守春花哭喊着要撲上前搶奪孩子,但被另兩個男人死死拉住。
她和嬰兒的哭聲連成一片,扯心揪肺地催人淚下。
苗君儒沖上前,兩下将奪走孩子的男人踢翻在地,伸手抱過孩子。
隻見這孩子濃眉闊嘴,脖子上那件用絲線系着的東西,居然是一顆黃澄澄的子彈,當下心念一動,轉身對醜蛋與老頭子說道:“對你們而言,我也是一個外人。
今天,我就以一個外人的身份,說一句公道話。
不錯,守春花是犯了你們的族規,該怎麼處置她,是你們的事情,我一個外人沒有替她說情的權力。
但是你們想過沒有,我手中這個嗷嗷待哺的孩子,究竟錯在哪裡?他才剛剛來到世上,就要面臨喪母之痛。
一個剛剛生下孩子的母親,還未盡到人母之責,就要被強行施以酷刑,使母子陰陽相隔,如果換作是你們,你們願意嗎?”
他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句句在理,那些懷中抱着小孩的女人,忍不住淚流滿面。
那兩個緊緊抓着守春花的男人,也羞愧地放開了她,低頭走到一邊。
老頭子面如冰霜,厲聲道:“按你的意思,我就這樣輕易放過她,不按族規處置,以後怎麼服衆?”
苗君儒将手中的嬰兒交到守春花的手裡,說道:“自古以來,所有的律法與族規,都是人定的。
法理之外還有人情。
若要服衆,應為理而非法。
昔日漢文帝感于缇萦之孝,法外開恩,赦免了其父的罪過,傳下了缇萦救父的孝女故事。
魏武帝曹操為一代枭雄,雖有‘甯教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之豪言,但也知體恤百姓,留下‘割發代首’的千古佳話。
難道你們就不能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給他母親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嗎?”
老頭子問道:“她怎麼将功贖罪?”
苗君儒說道:“其實她已經将功贖罪了。
”
老頭子問道:“你怎麼知道?”
苗君儒說道:“你們想過沒有,如果她救出去的那個男人再帶人進來,是從谷口進來呢?還是走另外一條近路?”
老頭子的臉色一變,沒有說話。
苗君儒繼續說道:“所以,那個男人一定答應過她,不把谷内的秘密洩露出去,這一年多來,他并沒有再帶人進來。
”
守春花感激地望着苗君儒,淚流滿面地點頭:“他發過誓,永遠不會再進谷,也不會把谷内的秘密說出去的。
”
苗君儒望着守春花說道:“在大明皇陵那裡,和我一起進來的人,說是看到一個女人把孩子放在鎮陵将軍的背後,我以為他們看花了眼。
現在才知道,原來那個人是你。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守春花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苗君儒低聲說道:“你一定以為他在我們當中,所以想把孩子還給他,是不是?”
守春花點了點頭。
苗君儒繼續說道:“可是你又發現,原來他并不在我們當中,所以又把孩子抱走了。
孩子脖子上挂的那顆子彈,是他留給你的?”
守春花摟緊孩子,低着頭不吭聲。
苗君儒顧自笑了一下,說道:“我猜到他是誰了。
”
醜蛋問道:“那個人是誰?”
苗君儒望着身後的洞口,說道:“等我出來之後,自然會告訴你。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已經違背了他的誓言。
”
守春花驚訝地問道:“你見過他了?”
苗君儒說道:“沒有,但是我肯定,他已經進谷了。
”
守春花的身體一軟,跌倒在地,口中喃喃道:“他果真……果真違背了誓言……”
苗君儒正要說話,卻聽到一陣激烈的槍聲。
他擡頭望去,見十幾個男人跌跌撞撞地從遠處跑過來。
在谷口,又陸續出現了不少黃色的身影。
是日軍。
醜蛋原本白裡透紅的臉蛋,蓦地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