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拉開,汽車穿過花園,在屋宇門前停下,狼狗谀迎他們的女主人歸來,左穿右竄,拼命搖着尾巴。
章寡婦推開車門,輕快地向石階跳了上去,婷婷倚立,側着頭,凝望着葉小菁。
“小菁,不上來麼?”
葉小菁看過腕表。
“不,我得馬上到警署裡去呢?今晚上葡斯幫辦的跳舞會别忘了,早點更衣打扮,回頭我就來接你去,可别累我久等!”
“你忘記了一樁什麼事?”
“哦!”葉小菁這才想起來,抿嘴一笑,跨出車廂,兩步跳上石階,摟着章寡婦的纖腰,呶起唇兒,就和章寡婦熱烈接吻,這是他倆約法三章的規定,每逢分手時,必須要有的表示。
章寡婦桃腮微暈,緊摟着葉小菁頸項,吐氣如蘭,柔聲說。
“小菁,知道我要你送我什麼生日禮物麼?”
“還是你自己說吧!”葉小菁要求。
“不變的心,永遠的愛!”她又把臉兒緊偎着葉小菁。
葉小菁明白了,點着頭,又報以一個熱吻。
“永遠記着麼?”
“當然,我永世不忘你的恩典。
”
“不!我不要聽你這樣的話!”章寡婦嬌嗔。
“但這是我衷心所說。
”
“你再說我就要打你耳光!”
葉小菁急了,隻有拼命緊摟她溫軟的嬌軀,不斷地吻她的臉頰,頸項,每一個部分……使章寡婦吃吃發笑。
他倆的情感已溶浴在愛河裡。
“小菁,你不是說趕着要到警署去嗎?”
葉小菁如夢初醒,看過手表。
“唉,真的要脫班啦。
”慌忙跨下石階,迅速跳上汽車,啟動馬達,還向他的愛人投了個飛吻,說:“最多半小時,我再來接你。
”
汽車穿出鐵門,揚長而去。
章寡婦仍情意綿綿地倚靠在門口的石柱旁,凝看着汽車揚起的塵埃消失在環海的馬路上。
葉小菁的熱吻,仍在唇邊,她喘了口氣,隻有這個俏俊灑脫青年,“不變的心,永遠的愛”,才能夠使她增加生活的勇氣,自從雷标死後,她一直就在孤寡與空虛的生活裡。
擁有大量的金錢,但她的需要并不是錢,金錢珠寶,有什麼可貴呢?寂寞是生活的魔鬼,即使有金錢也驅逐不了,她需要的隻是異性的愛,就如是葉小菁的愛一樣,即使有金錢也難得購買。
葉小菁是個可憐的孩子,自幼喪父,孤苦伶仃随着寡母以縫衣為活,假如不是遇着章寡婦,他真連中學畢業的機會也失去。
是在兩年前吧,在一個酷熱的天氣,章曼莉、李探長及一大堆的朋友在她自己的沙灘上别墅消夏,章曼莉的泳術本來就不大好,不過寂寞的人總愛孤僻靜遊,不願夾雜在混亂的人叢裡,章曼莉獨自向深處泳去,悠遊自在,乘波而戲,不料這時正是潮退水急,不覺之間就被退潮沖得很遠,任怎樣也無法泳回海岸,氣殆力盡,看樣子,就要滅頂了,正在最危急的一刹那間,倏然有一個身手矯捷的青年很快地沖泳過來,将她攔腰一抱,拖到岸上。
這人就是葉小菁,經過這次意外的邂逅,他倆過從很密,而且還漸漸開始熱戀,章曼莉同情葉小菁的環境,常常補助他家中的經濟,這樣,葉小菁才能很僥幸地念完中學,給母親也減輕了許多生活擔子。
葉小菁的所以鐘情這位寡婦,在一般人的看來,是他羨慕着寡婦的豪富,其實這是冤枉,他不過感恩知遇,知恩圖報吧了。
在葉小菁畢業的那一年,章寡婦還請李探長替他在警署裡弄了個幹探的差事,在荒妖頹敗的賭城裡,一個幹探的收入也相當可觀,由此母子兩口的小家庭也漸漸變得寬裕了。
當然他母親也不會反對他的兒子與大六七歲的寡婦戀愛了。
回憶如夢般湧現在章寡婦的心頭,她垂着首,慢步含笑,向客廳行了過去。
一個黑衣男子,倒卧在廳前的沙發椅上,兩腳高疊,在安閑地吸着香煙,曼莉感到意外,因為她不知道這個沒禮貌的客人是誰?
“盡站在門口幹嗎?還不快點進來!”這男子頭也沒有回,帶着嘲諷口吻,閑散地說。
章寡婦打了個寒噤,雖然十多年沒有見面,這沉如洪鐘狠毒的聲音她聽得出,正是她的第一任丈夫,聲言回賭城來尋仇找恨的仇奕森呢!頓時心慌意亂,張皇失措,全身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
同時,她也奇怪為什麼傭人們竟會讓這個陌生的男人大模施樣地安坐在客廳裡。
仇奕森突然格格大笑,碌身坐起說:“怎麼啦?不認識了麼?十多年不見了,你好像比以前更年輕更漂亮了呢!”
章寡婦全身冒着冷汗,從來有什麼惡劣事情的變化,這有錢的寡婦始終是安逸閑靜,天大的事情,用錢的勢力就可以打發過去,但是今天,仇奕森意外的突然降臨,使她無法再傲視一切,因為她知道,這蒙受十年冤獄兇狠毒辣的人,不是金錢就可以打發過去的,帶着恐怖顫悚的腳步,慢慢地一步一步向一張小書桌移去。
“唉,這個世界,隻敬羅衣不敬人,假如我不是穿上這套衣服,真無法通得過你的傭人和兩隻兇狠的狼狗!”仇奕森指着自己的衣裳說。
他今天的打扮,已不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