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比這更侮辱的話。
十六人一個個血氣上湧,全都怒目盯着武當三人。
有幾個已經伸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
面對這種侮辱,武者的解決方法通常隻有一種。
何自聖卻沒有怒容。
他隻是非常慢、非常平靜地問:
“假如我拒絕呢?”
他問時并非瞧着江雲瀾,而是葉辰淵。
葉辰淵從衣襟内掏出一件東西。
那是一塊看來已經非常古舊的木頭,因年月而變成深褐色。
上面刻着一幅太極圖,還有一個篆體的“武”字。
“本派姚掌門号令,着我等與青城派較量。
”葉辰淵舉起木令牌。
“以印證我武當派武術,天下無敵。
”
天下無敵。
就是這四個字。
簡單得要命。
世上的練武者,誰沒有夢想過這四個字?但又有多少人有膽量宣之于口?
葉辰淵說的時候,似像理所當然,仿佛隻是陳述一件人所公認的事實。
宋貞當場呆住了,不知該再怎麼回應。
他仍然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此瘋狂的話,竟然出自名門正派堂堂一位副掌門之口。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了?這……這……大家是武林同道,本該——”
一隻舉起的手掌打斷了宋貞的說話。
一隻隻有四根指頭的手掌。
何自聖笑了。
笑得臉上都皺成一團。
笑得比他憤怒時還要可怕。
劍士的血已然沸騰。
“玄門舍”東側教習場上,日正當空,剛好正午時分,藍天隻有幾絲白雲,跟昨日的陰雨天截然不同。
燕橫想起,昨天自己下山試劍,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
雖隻一日之隔,卻好像已經過了很久。
——這兩天發生在他身上和眼前的事實在太多。
所有青城“山門弟子”也都到齊了。
全青城派二百餘人,團團包圍着教習場。
三十多個黑衣的武當派弟子站在西首,青城派的人全都向他們投以敵視目光。
但武當衆人似乎已經習慣這種場面,完全不為所動。
宋梨也都到了。
本來這種比武場面,家眷不應在場,但宋梨身份特殊,而且衆人早就把注意力集中在武當衆身上,并沒有人來趕她走。
她看見侯英志站在大夥兒裡,便擠過去他身邊。
“小英……發生了什麼事?”宋梨一臉好奇。
侯英志沒看她一眼,緊盯着對面的武當衆。
“武當派的人。
要來挑戰我們。
”
“什麼?武當?……他們不也是正教中人嗎?為什麼……”
“别問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
宋梨見侯英志牢牢盯着武當衆,神色甚為緊張凝重,也就不敢再問了。
侯英志其實并不是緊張。
他隻是想觀察這些武當人馬的行動舉止,看看能否從中判斷他們的斤兩,又或是武功屬于哪種路子。
這是沉醉于武道者的本能。
站在師父後頭的燕橫也是一樣。
這次挑戰,對青城派絕對是個大威脅,但燕橫還是難免有點期待與興奮:能夠看到前輩如何發揮青城武術對抗外敵,又有機會窺見武當這等名門大派的武技,實在是很難得的機會。
——武道,畢竟是在人間的鬥争裡産生的。
宋貞上前,走到教習場中央,高聲向武當陣營說:“我們就比試三場,如何?”
“什麼三場?婆婆媽媽的。
”江雲瀾冷冷說,剛才的笑容早已不見。
“要比,就比到其中一方完全服輸為止。
”他環視教習場的青城衆弟子,又說:“你們若要一擁而上,來個群鬥,我們一樣奉陪,也不嫌你們人多。
”
“我們這是比武。
”宋貞皺眉。
“你道是市井流氓的械鬥嗎?”
“比武也好,打架也好,有什麼分别?就是看誰赢誰嘛。
”
宋貞也不再跟他糾纏。
“你們是客。
第一陣,就先讓你們選人出場。
”他口中說得好聽,但其實心裡早盤算過,後選的一方其實比較有利,可以先看看對方派出什麼貨色,才決定派誰出去比較有把握應付。
江雲瀾瞧瞧那矮漢子錫昭屏。
錫昭屏會意,踏着穩健沉實的步伐進場。
——他們完全不用商量,看來在上青城山之前,早就計劃好一切了。
提早上山,也是讓青城派沒有準備的時間。
宋貞見這錫昭屏進場,還是沒有拿兵刃,便問:“你們第一陣是要先比拳法嗎?”
錫昭屏搖搖頭。
“沒關系。
你們的人要是想用兵器,我徒手來對付也行。
”
場邊的青城弟子嘩然。
——這武當山來的家夥,竟然如此托大,實在太看扁青城劍法!
宋貞回顧身後十六個“道傳弟子”,心中在考慮着。
對方隻派了個三十歲不到的弟子出來,自己這邊也決不能派個輩份相差太遠的,而且當然要精擅拳術——堂堂青城派,假如真的派人用劍,跟一個手無寸鐵的對手比武,豈非大大折損門派的名聲?
宋貞的目光最後落在兒子身上。
宋德海也瞧着父親點了點頭。
然而這麼重要的決定,還是要掌門才有權作出。
何自聖坐在一把竹椅上。
身後的大弟子俞思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