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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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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駝駝說過的一句話:“有啥難事兒,盡管來找我,我的命是你救的,我身上有你的血。

    ” 2 駝駝的命的确是玉音救的。

     兩年前那個落葉灑滿草地的秋日的黃昏,玉音心情激動地走在濱河路上。

    她沒法不激動,水文專業本來是這些年相對寂寞的專業,就業更是艱難,玉音壓根就沒抱留在省城的奢望。

    她提前回了趟家,到沙漠水庫考察了一番。

    她想,如果能在沙漠水庫謀到一份工作,就該很知足了。

    誰知畢業前一天,校方将她找了去,說社科院要人,校方推薦了她,不過能否如願,還得看後面一系列考試考核。

    玉音甚感震驚,社科院啥地兒啊,能輪到她?在她的想像裡,那是博士碩士才敢問津的地兒,是專家雲集的地方,哪能輪上她一個才畢業的本科生。

    不過校方說得很認真,一再強調,對方是看中她的優秀大學生身份,還有她優異的專業成績,要玉音做好搏一搏的準備。

     玉音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能留在省城,而且是社科院,對一個沙鄉來的女子,該是多大的誘惑。

    可真到了應聘階段,難度便像珠穆郞瑪峰一樣橫在眼前。

    社科院本年度隻要一個水文專業的本科生,通知應聘的卻有一百多人。

    玉音真是不負厚望,一路過五關斬六将,終于在這一天,拿到了錄用通知書。

    她多麼想找人好好慶賀一番啊,但她忍住了。

    她知道這才算是拿到了一張門票,能否在社科院立足并幹出成績,都還是未知。

    不過,内心的激動是無法克制的,走在黃河岸邊,她感到腳步能在秋日的落葉上飄起來。

     黃昏将濱河路罩得一片濛濛,樹蔭遮蔽下的草地,飄起一陣陣清香。

    還未開敗的各色花卉,正在把最後的笑臉露給遊人。

    濱河路向來是迷人的,充滿溫情的。

    遠處,黃河聲濤濤,這條母親河,以她千年不絕的聲音,向大地傳遞着福音。

    玉音在黃河母親的雕塑前凝了會神,穿過碎石鋪成的小徑,在一對對情人的喁喁私語中,往寬闊的馬路上去。

     腳步剛踩到馬路上,可怕的一幕發生了。

    玉音清楚的看見,一輛自西往東的越野吉普,意欲超越前面的康明斯,康明斯偏是不讓道,像是成心要給越野吉普難看,結果,吉普發怒了,竟不顧交通規則,也不顧越來越多的橫穿馬路的行人,一個猛勁,擦着康明斯的車身超過了它。

    就在吉普司機擡頭怒罵康明斯司機時,不幸的一幕發生了。

    康明斯司機故意一打方向盤,将吉普車逼到了路中間,吉普司機沒料到對方會來這一手,為躲過對面開來的車輛,他想玩魔術一樣插到康明斯前頭,結果車子失去控制,斜斜地沖出了路面,朝路邊的行人撞去。

     玉音聽見一大片慘叫,随後,便看到五六個倒在血泊中的人。

     駝駝是那場車禍中傷得最厲害的一位,他被發野的吉普撞了起來,飛出三米多高,重重地摔在玉音面前。

    等玉音哭叫着将他送進醫院時,駝駝已昏死過去。

    那一天的濱河醫院亂極了,除了先前撞翻的六個人,後面又擡進來好幾位。

    醫院方面一下接到這麼多危重傷者,顯得手忙腳亂,沒有章法。

    半夜時分,駝駝要輸血,醫院的血又供應不上。

    有人伸出了胳膊,說輸我的。

    這都是些好心人,從車禍發生的那一刻,他們就跟玉音一樣,忙着搶救傷者,夜深了還不忍離開。

    玉音也伸出了胳膊,也許是天意,她的血型跟駝駝的吻合。

    誰知這一輸,差點将玉音的命給輸掉。

     那天的醫護人員在抽血時沒按嚴格的采血規程,興許也是當時的情況讓她們忘了規程,總之,玉音被感染了,跟她一道感染的,還有兩位陌生人。

     玉音在醫院躺了兩個月,等她出院時,才知道駝駝被截掉了兩條腿,他這輩子再也站不起來了。

     第二天天黑前,玉音真就站在了悲情騰格裡門前。

    望着酒吧門口那五個字,玉音思緒萬千。

     駝駝有點吃驚,等看清從幽暗的光線中走進來的真是玉音時,他的心差點沒跳出來。

    “天啊,真的是你!”輪椅發出一片子歡,直奔玉音而來。

    玉音款款一笑,半年多不見,駝駝比她預想的要好一些,也明亮一些。

     兩人寒喧幾句,駝駝拉了玉音的手,往包間去。

    這時候的酒吧已熱鬧起來,濱河路本來就是談情說愛的地兒,在這兒開酒吧,焉能不熱鬧?有人早已耐不住,沖駝駝喊:“駝駝,來兩首啊。

    ”有人看見了玉音,故意道:“駝駝,又來一位美眉啊,好清純!”這兒來的都是常客,有一半為駝駝的歌來,有一半,也為這酒吧的風格而來。

    大約酒吧裡總是不缺少時尚性感還帶着野性的美女,猛然走進玉音這樣一位骨子裡跟時尚搭不上界的鄉野女孩子,人們的眼睛反倒嘩地亮起來。

     “甭理他們。

    ”駝駝邊說,邊讓服務生打開包間。

    這是一間小包,裝修得極盡雅緻,除了很要好的幾個人,駝駝很少将客人帶到這。

     坐了一會,駝駝便看出,玉音心裡有事。

    這是一個輕易不把心事寫在臉上的女子,駝駝的印象中,她好像永遠對生活不怨不怒,既不低頭也不畏懼,咬着牙關笑對風雨。

    駝駝對她充滿着感恩也充滿着敬佩。

     “你好像不開心?”駝駝說。

     “我沒法開心。

    ”玉音沒隐瞞自己,她将回家後的遭遇簡單說給了駝駝。

    駝駝聽完,緊起了眉頭。

    也是在那場車禍中,他們互相知道了對方的家,真是沒想到,意外相遇的兩個人竟是同鄉。

    駝駝的家跟玉音家離的不遠,在一個叫大柳灘的小村莊裡,是個比沙灣村還苦焦的地兒。

     “你就不該為學費的事發愁。

    ”駝駝聽完,有點怪罪的說。

    當下,他就要給玉音拿錢。

    玉音一把拽住他:“我不是為錢的事發急,我是急那片林子,急姑姑。

    ” “放心,林子不會落到别人手裡,你姑姑的個性我了解。

    ”駝駝安慰着玉音,還是執意要去拿錢。

    玉音生氣了:“我不是跑來跟你要錢的,你再這樣,我就走!” 駝駝怔住了,玉音的脾性他了解,她不會輕易接受他的幫助,在錢的問題上,她向來有自己的原則。

    當初輸血感染,有人提出向醫院索賠,她堅決搖頭,說醫院也是因為緊着救人才出的差錯,不能啥事兒都往别人身上推。

    後來醫院主動要給她賠償,她還是婉言謝絕了。

    為這事,她哥玉虎大罵她是傻子,神經病。

     駝駝感覺很多話堵在嘴裡,卻說不出來。

    玉音面前,他老是嘴笨得要死。

    他是誠心想幫玉音的,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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