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你知道不?”
為了加重語氣,他又一次強調:
“決不會有人留下的,不信我領你到每一間教室去看,除了我再不會有第二個人的。
不像前些年還有鄉下來的學生住校,現在每個鄉都辦了小學,人家不來了。
你不信……”他務了一通實,然後才關切地說了一句“你也有孩子來學校啦,兩代人讀一個學校,好呀!”陳一弘告辭出校,四顧茫茫,到哪裡去找呀?他想不出他會去什麼地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大街上串?妻子的悲劇立刻在他眼前閃過,他頓時肉跳心驚。
他幾乎急得要大聲呼喊:
“星星,你在哪裡?爸爸找你來了!”
司機小吳提醒他,星星會不會回家去了。
這是不可能的,還是妻子在世時星星上學的第一天,她就對他作出規定,放學後一定要在校門口等大人來接。
如果接的人比如媽媽或爸爸來晚了,也要在門口等着,不許一個人離開學校,也不許跟着别人走。
妻子遭受不幸之後,他接替了接送的任務,又對他強調了這條規定星星自己回家的可能性很少。
縱然如此,他還是接受了司機小吳的建議,驅車回家看看,這似乎也是唯一的希望了。
他在車上盤算,如果星星沒有回家(百分之九十如此)怎麼辦?報警?對,隻好如此了。
果然,他驅車回到家裡,大門緊閉,星星沒有回來。
他向四鄰打聽,都說沒看見。
怎麼辦,報警?突然,他腦子裡閃出一個人來,會不會是她?
其實,他陳一弘早就應該想到了,但也難怪,事出偶然哪。
當他正在市委常委會議室裡心急如焚的時候,十分巧合的是,沈琳應一個同事的邀請去赴家宴。
近來她同丈夫的關系越來越惡化,能有機會回避,便盡可能地回避了事。
當天下午她上完最後一節課連家也沒回,便徑直從學校到那位同事家去。
她看看時間還早,就繞了一個彎在街頭漫步。
當她經過一小門口時,還離好遠便聽到有一個帶哭音的小孩在呼喚:
“沈阿姨,沈阿姨……”
是星星,他孤零零地站在學校門口。
她三腳兩步朝他奔去,星星撲到她懷裡放聲大哭。
她朝大門内窺視,隻見學校早已空無一人,她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便也感到心酸差點掉下了眼淚。
她一邊掏出帕子給星星探眼一邊說:
“不要哭,星星,爸爸還沒來就跟阿姨回去,啊。
”
星星抽抽噎噎地說:
“爸爸說過,他不來就不讓我跟别人走的。
”
沈琳又是一陣心酸,對星星說:
“爸爸那是指的陌生人,怕你遇到壞人哪。
跟阿姨走就不用害怕了,乖,跟阿姨走吧。
”
星星自然很高興,便跟着沈琳走了。
沈琳最初想帶星星一起去那位同事家,又覺得不妥,便放棄約會帶着他往回走。
最初他們來到星星家,隻見大門緊閉陳一弘還沒回來,她便把星星領回自己家裡去了。
雖然她想到了丈夫、想到了他那可怕的臉色乃至可能因此而發生的事情,不由得心跳。
但看着眼前這個孤苦伶仃的孩子、亡友的孩子,她再也顧不得那些了,拉着星星徑直朝家裡走。
她沒有忘記要通知陳一弘一聲,她家裡沒有電話,路過一個商店時便拉着星星進去借用電話,市委辦公室接通了但卻回答說:
“常委會剛散,陳市長坐汽車走了,好像是去學校接孩子的。
”
既然如此,沈琳便又拉起星星往他家裡走,心想陳一弘去學校撲了空一定會很快回家來的。
誰知她和星星在房門外左等右等也不見陳一弘回來。
星星拉着她的手說:
“阿姨,我餓了。
”
沈琳急了,怎麼辦?領他去上小館子?她怕陳一弘知道了不高興,再說那些小館子的衛生條件,自己也不能領他去。
領他回家去煮碗面吃,可是一想到丈夫的面孔,心裡就緊張。
眼看星星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她感到于心不忍,她看看表已經七點過了。
也許丈夫此時已在家吃過晚飯,甚至串門去了,但願如此!她便對星星說:
“星星,到阿姨家去,阿姨給你煮面吃了再送你回去,啊?”
沈琳硬起頭皮領着星星往家裡走,一路上想着丈夫的表情,想着可能發生的一切,不由得一陣陣心跳。
唯一的希望就是丈夫已經自己吃過晚飯串門去了。
世上哪有這麼如意的事,當她領着星星來到自己家時,隻見房門半掩,一切都明白了。
推門而入,丈夫正坐在桌上吃面條,見妻子領了副市長的孩子進來,臉色驟然一變,但沒吭氣。
沈琳連忙小心地向丈夫說明一切,并示意星星:
“快叫韓叔叔!”
星星來過沈琳家多次,他不喜歡這位韓叔叔,但他是個懂事的孩子,便也就按照沈琳的吩咐,叫了一聲:
“韓叔叔好!”
沈琳心頭又是一陣緊張,生怕丈夫不理不睬或者做出什麼非禮的動作來。
還好,這位供銷社的推銷科長,到底在七歲的孩子面前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擺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