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波龍術王的“寵物”,霍瑤花卻很甘心——不隻因為那壓倒的武力,也因為相比她那僞君子師父,赤裸地追求欲望的術王,更讓她由衷折服。
波龍術王不用刀,但他把剛猛的“武當勢劍”招法要訣傳了給霍瑤花,她自行将之融合本身武功,修練下來,一手楚狼派刀法強化了一倍不止,跟随波龍術王以來更是未逢敵手——先前“贛南七俠”裡最強的八卦門弟子成德勇,交手六招就被霍瑤花的刀砍破頭骨。
但現在眼前,卻出現了這麼一個每寸都教她恨之入骨的女武者!
那顆“昭靈丹”才吞下不久,藥力沒有這麼快散發效用。
但這服藥之舉,已然對霍瑤花産生自我激勵之功,仿佛正在吸收藥效,她感受到身體每一條血管都在膨脹,雙眼瞳孔擴張,腦袋如水晶般透晰。
“殺你之前,我會先讓你的臉爛掉。
”霍瑤花說這話,一半是為了動搖對方的心魄:“爛到沒有一個男人敢看你一眼。
”
虎玲蘭卻絲毫不為所動。
她當然知道自己長得美,但跟霍瑤花相反,她從來都不願意用這美貌去換取任何東西。
自小在武家長大,這張漂亮臉蛋早就被身邊的人視為家族的資産。
她心裡卻拒絕了這一條路。
這正是她第一次握刀的理由:她要以自己真正的能力,取得他人的重視。
看見虎玲蘭毫不介意的眼神,霍瑤花更恨了——因為這眼神,仿佛正在嘲笑曾經用美貌換取武功秘訣的她。
霍瑤花再次雙手握刀,舉過頭頂。
跟剛才同樣的架式。
虎玲蘭仍舉着刀,隻把刃身略擺斜,準備迎對敵人的斬擊。
她卻沒看見霍瑤花一個極細的舉動:雙手握刀時,霍瑤花的右手食指,勾住了左腕處拉出來的一根黑色絲線。
霍瑤花鼓一口氣,再次以相同的招式:楚狼刀派的“破竹刀”,并貫足“武當勢劍”的勁力,雙臂将鋸刀垂直劈下!
虎玲蘭的野太刀随之上架迎接,已準備彈開對方的鋸刀後,就施以緻命的反擊。
霍瑤花的“破竹刀”落到半途時,左手卻突然離了柄,快一步降下來,手腕對準虎玲蘭面門。
黑絲線拉緊。
左腕上附着一枚漆成黑色的長鐵針,因機簧發動彈射而出!
強勁的刃風掩護下,黑色飛針無聲,亦無形。
回客店的路上,燕橫發覺不對勁。
這條路,比他先前出來時暗得多了。
前頭有數處原本點着燈籠,如今都熄滅了。
燕橫将燈籠交在左手,右手握着腰間“靜物劍”柄,放輕了腳步,緩緩向街旁那滅了燈的暗角走過去。
舉起燈籠映照,燕橫發現前方一面土牆,好像染了什麼濕漉漉的東西,微微反射他手上燈火光芒。
再踏前兩步,燕橫才看得清是什麼。
牆上一個長寬都幾及人身的凄厲大字。
“死”
寫字用的顔料,鮮紅。
他很快确定那是什麼。
首先就是因為迎風吹來的腥氣;然後是看見遺在地上那寫字用的“筆”:一條齊肩而斷的手臂。
燕橫将灰黑色的“靜物右劍”拔出鞘,同時用燈籠照看地上血路。
眼目和耳朵的官能提升到最高。
淡淡黃光之下,沙土地上的深沉血迹更令人驚心。
燕橫看得出那地上的血量,遠多過一條斷臂能流瀉出來的。
受害者絕不止一人。
他更焦急了,沿着血路去找那源頭。
握劍的手心滿是汗。
——直覺告訴他,此刻的入侵者,跟上午遇見的敵人,完全是不同的層級。
終于到達一座房屋前。
那血迹就是從屋門開始出現的。
燕橫隻走近門口,不用進去,就已經嗅到内裡強烈的血腥氣味。
一股像要嘔吐的沖動。
他強忍着。
忽爾一股如尖針的無形銳感,自上方頭頂迫近——從前在青城山,燕橫絕無如此感應力,全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生死搏鬥裡磨煉出的。
燕橫記起荊裂教他的夜戰之法:别讓光源近身。
一瞬間他抛去燈籠、後躍、振劍護身。
然而未有敵人殺近。
燕橫恢複戒備的架式,擡頭望向那殺氣射來之處。
隻見屋頂之上,無聲出現一條高得吓人的身影。
月光灑落那人身體,夜行黑衣到處是濕潤的反光。
燈籠落在地上,着火燃燒起來。
突盛的火光映照下,燕橫看見那人面容:
黑色頭巾下方是一張極瘦長的臉,奇大的圓眼睛透着瘋狂的欲望。
左臉頰是三道咒文刺青,其餘臉部沾滿血污,血水正從下巴滴落下來。
那雙大眼睛正在直視燕橫。
他咧開嘴巴,露出雪白的牙齒,似乎非常快樂地朝燕橫笑着說:
“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