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一架性能優越的越野車以這樣的方式報銷了。
張立立在毫無聲息的荒原,除了苦笑,他想不出還有什麼别的事更有意義。
卓木強巴木然站在車前面,食物,水,帳篷,火源,所有的東西都随着火焰在慢慢消失,自己卻無能為力,火箭彈都不能擊毀的改裝車,因為沒能避開一塊半米高的石塊而毀得幹幹淨淨。
如果是靠雙腳,在這零下幾度的荒原裡能走多遠呢?什麼時候可以找到救護站?那恐怕得等奇迹出現了。
唐敏蒙着面,嘤嘤的哭了起來,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撲在卓木強巴懷裡,傷心的哭道:“都是……都是我不好。
我……,嗚,我不該讓你來這裡的……哇……”
卓木強巴勉強安慰道:“别難過,這算不了什麼,我們已經開了六七個小時了,離那個救護站恐怕也不遠了,說不定明天天亮,我們就能看到救護站的信号旗呢。
”他心中問自己道:“救護站?到底還有多遠呢?噢,天才知道。
”
張立從車的另一方走了過來,打趣道:“你們聽說過嗎,在可可西裡有句諺語:汽車沒有人腿走得快。
如今我們就可以用腳走了,那比汽車可快多了。
現在先休息一下,養夠力氣好趕路。
”
卓木強巴笑了笑,道:“這樣也好,起碼我們可以烤烤火。
”
老天并沒有給與他們特别的優待,就連火焰也很快熄滅了,在這冰冷主宰一切的荒原,似乎火焰也無法戰勝寒冷。
火尚未全熄,卓木強巴将裹着唐敏的大衣緊了緊,拍拍唐敏,就沖向了汽車,急得張立在一旁大叫:“小心二次爆炸!”
卓木強巴顧不得許多了,他心裡知道,這麼短時間的燃燒,一定還有東西留下,食物,帳篷,還是汽油,不管什麼,留下一丁點也好,一定要找到!
卓木強巴滿臉烏黑的回來了,他從車架裡翻出了幾封烤得如木炭的方便面,令人失望的是,帳篷被烤成一餅塑料了,令人驚喜的是,卓木強巴拿回一個封得好好的備用汽油筒。
火焰,始終是令人感到溫暖的,尤其在這個鮮見人煙的夜裡。
卓木強巴和張立商量了一下,無論如何也要挨到天亮才能走,夜裡實在不适于趕路。
他們找了個背風的溝壑,三人圍着篝火,盡可能的擠的緊一些。
“别睡!敏敏!别睡着了。
”卓木強巴反複的強調着。
唐敏卻顯得很疲倦,她喃喃道:“我好累。
”
卓木強巴的一隻大手按在唐敏額頭,驚慌的對張立道:“她的頭好燙!”
張立望着卓木強巴,也露出憂慮的神色,可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在這無人的荒野裡,連水和食物都沒有,更别說藥物了。
兩個大男人和一個小姑娘,該怎麼辦,兩個大男人一籌莫展。
卓木強巴忍不住了,說道:“不行,我得帶她走,救護站說不定真的在附近。
”
張立緩緩的搖頭,低聲道:“最少還有一百公裡。
這樣的行走,隻會讓她更難受。
”
卓木強巴大叫道:“可是!總不能看着她不管啊!”
張立不作聲了,這個時候,除了等待,似乎也沒有什麼事可做了。
卓木強巴也漸漸冷靜下來,他盯着那堆篝火,将皮襖大衣套在自己身上,唐敏整個人給裹在皮襖大衣裡,和卓木強巴融為一體。
卓木強巴抱着唐敏的手緊了又緊,他是真的沒了主意,唐敏在他懷裡輕輕呼喚他的名字,“強巴,強巴,不要丢下我。
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再丢下我了。
”
連張立都聽得不忍心看了,卓木強巴卻依然那麼恬靜安詳,他一直說着:“不會的。
我不是在這裡嗎。
好好睡一覺吧,明天醒了我們一起上路。
敏敏,明天找到你哥哥的筆記本,我帶你一起去找它。
好不好?”
一夜,卓木強巴和唐敏就在反複的喃喃呓語中度過,張立時不時起身加一下火,然後趕緊擠在卓木強巴的另一側,這地方,太寒冷了。
天蒙蒙亮時,卓木強巴又探了探唐敏的額頭,低聲道:“不行,我們必須弄到吃的,她身體太虛弱了。
”
張立咬一口變成炭的方便面,在地上抓一把雪放進嘴裡,因為他看卓木強巴就這樣吃的。
他用凍得發麻的舌頭含糊不清道:“可是,你不能把她放下啊?”
卓木強巴道:“我知道。
這個好辦。
”在張立幫助下,他将唐敏背在背上,兩人腰間系在一起,然後把大衣披上,就像背着個嬰兒,然後一手拎起二十公斤重的汽油鋼桶,三人開始前途未蔔的前進。
天寒地凍,北風呼嘯,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跋涉在無路的冰原上,張立兩手空空,亦要十分吃力才跟得上卓木強巴的速度,他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天生神力。
隻吃了一塊碳化的方便面,直到日升頭頂都再沒吃過東西了,身體的那點熱量早已耗得幹幹淨淨,張立此刻隻感到要把腿擡起來都十分的吃力,那仿佛不是自己的腿,根本就是兩根鉛條。
唐敏時醒時睡,嘴裡說着胡話。
卓木強巴則始終望着太陽的方向,大步邁開,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他知道,每耽擱一分鐘,唐敏的危險就多一分,一定要早點趕到救護站!
日當午,張立眼前一花,一個踉跄跌在地上,他雙手撐起身體,腳蹬了幾次都沒能成功站起,隻能半跪在地上喘息道:“不行了,我要歇一歇。
”
卓木強巴停下腳步,艱難的轉過頭來,他知道,體力已經消耗至極限了,可是四野依然是白茫茫一片。
然而唐敏就在背上,他還可以感覺到唐敏的急促心跳,不能停下來,該怎麼辦呢?
卓木強巴絞盡腦汁想辦法,可是他的記憶裡一片空白,從沒有這樣的經曆,卓木強巴此刻才感到,自己的野外生存知識,原來是如此的貧乏。
他十歲就敢獨自進山,不懼怕野獸和黑暗;他十四歲開始走出西藏,利用所有休息時間對大半個中國進行了環遊;懷着那顆虔誠的心,靠打臨工掙路費,也曾風餐露宿;他十九歲就掘到了商場第一桶金,他第一個将藏族的特色小飾品賣到了改革開放的窗口深圳;二十四歲,第一次回藏拿到庫拜,而後連續的三屆庫拜,他都未放過,直到二十七歲,他的集團公司成立,他開始統轄分布在十數個城市的多達三千名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