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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能除一切苦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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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着寒風策馬急馳的冷意,跟戰甲底下因昂揚戰意而上升的體溫互相抵消。

     黑子倒提着長刀領在最前頭,與四萬精銳鐵騎離開主寨出擊,但卻非直接揮兵北上,而是一開始就繞道向東。

     敵軍傍着昭河這屏障來結寨,他就偏要從東面渡河偷襲。

    冬天的昭河水位下降不少,雖然有堤岸的阻礙,但以這支騎兵的機動能力,黑子相信絕對能越得過。

     騎兵已繞道馳過了近百裡地。

    雖說是偷襲,但如此龐大的軍勢,黑子早就預計會被敵方的巡哨兵發現。

    關鍵是要令對方來不及反應布防,所以他一刻也沒有讓部下休息。

    更何況,毛人傑的主力軍已經從正面北路開始進發,若慢下來就會延誤了配合的時機。

     京畿的土地在馬蹄下滾過。

    黑子這才想起來:雖然在首都住了這麼多年,都城以外的郊野都幾乎沒有去過。

     ——出來以後才知道,世界原來這麼大…… ——現在,我帶着這個世界回來了…… 陰沉的天空之下,昭河東岸的景色在前方出現了。

    黑子的心在狂亂跳動。

     在河岸上守備的官軍也發現了這大支騎兵的來臨,正忙亂地在各種欄栅工事之間準備迎擊。

    黑子一眼瞧過去,敵人在岸旁的防守兵力果然很薄弱。

    他高舉長刀,下令騎兵采取尖錐陣形,全速沖鋒。

     官軍射出那陣稀疏的箭矢,對猛沖而來的四萬“三界軍”騎兵簡直有如搔癢,沖勢一點也沒有給阻緩下來。

     黑子身先士卒率領在那尖錐的最前頭,當先殺入敵陣。

    他左右斬撥掉三根迎來的長槍,戰馬同時穿過了尖木栅欄間的縫隙,撞飛了一名官軍步兵。

    其他守兵也都被這股氣勢吓得退開。

     緊随他之後的親兵早有準備。

    在長槍騎兵的掩護下,二、三十名騎士撒出一根根連着長索的鐵鈎,把栅欄勾住了。

    他們驅馬往兩邊一分,把栅欄硬生生扯倒,擴大了敵陣的缺口。

    随之而來的刀槍騎兵源源從這缺口沖了進去。

     同時黑子已到了敵陣中央,策馬來回左右沖殺,眨眼間已有十多名敵兵成了長刀下的亡魂。

    那種速度、力量與氣勢,簡直有如地府爬出來的魔神,跟當年自内攻殺首都南崇門的父親不遑多讓。

     “三界軍”騎兵大半還沒有抵達,河岸上的官軍守備線已經完全崩潰。

    黑子領着三十多騎,馬蹄躍下冰冷的河水中,在僅僅淹及馬腹的河中向對岸奔馳。

     黑子才剛下了河,就感到不對勁。

    馬兒的四蹄像被什麼纏着了無法提起。

    四條腿絆在一起,戰馬失去平衡仆倒。

     黑子在那一刻及時躍離馬鞍,跳到了河中心。

    他這才發現,河底下布了一張粗眼的繩網。

    馬蹄就是給這個絆倒的。

     下了河的騎兵也接連紛紛落馬。

    人和馬都發出受傷的悲叫——河底裡不單布了網,還撒了大堆蒺藜尖釘。

     ——敵人早有準備…… 這時,對面的堤岸樹叢間出現了大量人影。

    整排的矛兵居高站立,八尺尖銳長矛朝下齊指向被困河心的騎兵,形成一道森然的屏障。

    矛兵之間又夾雜着弩兵,開始射擊被困河中的騎士。

    河水被染紅了。

     後續而來的“三界軍”騎兵不知就裡,也沖進了河中。

    被困在水裡的人與馬越積越多。

     黑子知道若騎隊持續被困河裡,将陷于極度危險。

    機動力是這支急襲軍最大的武器。

    馬兒要爬上對面堤岸本就不容易,在長矛和弩箭之下,更幾乎像是不會動的稻草人…… 黑子咬着牙,把長刀垂直向下插在水中,以他那驚人的力量對抗着水底的阻力向前奔跑。

    穿着鐵甲戰靴的雙足,所過之處把水底的鐵釘都踢開或踏平了。

     黑子在水裡奔跑的速度出乎守備官軍的意料。

    穿着這樣子的重鐵甲,在滿布陷阱的及腰河水裡,他像奔牛一樣沖向對岸,倒轉的刀刃把繩網的粗索一一割斷。

     “跟着我!”他一邊前沖一邊命令後頭的部下。

     黑子一離開水面踏到堤岸的泥土上,已有五柄長矛朝他招呼。

    他雙手舉刀橫掃,把四根矛杆清脆斬斷。

    黑子閃身躲過第五柄,順勢以腋窩挾着矛杆,身子一擰就把那矛兵摔飛進後面的河水裡。

     附近其他矛兵擋在黑子跟前圍成半圓,全力阻止他登岸。

    但黑子雙腿又長又靈活,左右跳了三步閃過刺來的矛尖,已經踏上昭河西岸的土地。

     黑子一登上平地,攻防頓時逆轉。

    斷矛抛飛,破裂的動脈,流瀉的髒腑。

    黑子的人與刀仿佛結合成一股不斷滾動翻湧的金屬旋風,把一切眼前的阻礙物輾平、絞碎。

    那副面具上沾滿了點點血花。

     他就是這樣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在昭河西堤開出一道缺口。

    部下騎兵也沿着他開出的通道一一登岸,然後再次展開馬蹄,把“鎮守軍”在沿岸的防禦士兵都殺退了。

    由于同袍還沒有完全集結,他們放棄追擊那些亡命奔逃的矛兵與弩兵。

     而“鎮守軍”的主營寨已近在不足五百馬步之處。

    騎兵把堤岸完全控制之後,一名部下把小玄王的坐騎牽來。

    它身上隻有數處被鐵釘刺傷了皮肉,仍然步履矯健。

    黑子拍拍它的頸,重新躍上馬鞍。

    騎兵在堤岸的空地上已集結有二、三千騎。

    由于黑子隻開出一條狹小的通道,渡河甚是緩慢,大部分騎兵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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