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首換了三次馬——其中一匹跑得吐白沫累死了——才趕得及在首都全部城門封鎖之前回來。
為了保證完全擺脫追蹤,他在“襲擊”禁苑後向西南方向馳出了十二裡之遙,方才下令部衆停下。
把那受傷的同伴交給部下照料後,他立刻換上預早藏在隐匿地點的後備馬,獨自一人往東南急行。
如此再在兩個轉折點換馬,他等于以首都為圓心的十裡外,足足繞了大半圈,最後才抵達正東面城牆下的顯儀門——由于事變發生在西郊,這邊的守備和檢查比較粗疏。
在禁苑出事之後,皇帝得知并匆匆擺駕回宮,然後立即發出封閉城門的皇命;然而禁衛軍中的官僚習氣積重難改,加上并非戰争時期,命令花了許多時間一重一重下達,直至近黃昏時分方能實行。
可是鐮首出示太師府手令,加上銀兩賄賂進入城門時,距離封門仍隻不足半刻。
進入市街後,鐮首方才松了一口氣。
能否及時趕回首都,一直是他最擔心的一個環節。
為了這一點,他跟老大和白豆商量了許久:白豆提議與其冒險,倒不如派遣别人指揮侵擾禦苑的任務。
老大沒有作聲,但鐮首看出他非常重視計劃裡的這一節——驚動聖駕,罪株九族,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于是,鐮首直到最後都堅持親自出馬。
——我知道,白豆反對,其實是害怕我會落在禁軍手上吧……
一想到這兒,鐮首心頭泛起暖意。
——我沒有讓義兄弟們失望。
他把馬兒轉入一條無人小巷,下了馬鞍,把缰繩系在一家屋子後的門環上,摘去了一身商人僞裝,然後急步穿過巷子。
梁樁早就守候在兩條街外那小屋之中,手上一直捧着給鐮首換穿的衣服。
鐮首一邊穿上那套藍色的粗布衣,一邊問:“那些兄弟都就位了嗎?”
“隻等五爺過去。
”梁樁說。
“兵刃也都運到那邊去了,随時可用。
”
鐮首沒有說話,滿意地拍拍梁樁的肩膊。
對于這個青年來說,這已是最好的贊美。
“勝利就在眼前。
”鐮首穿好衣服,興奮地握着拳頭。
梁樁點點頭。
“我不會丢了漂城人的面子。
”
“這一戰确是重要,可不是最後的啊。
”鐮首微笑。
“小心點,除了拳頭和刀子之外,記得也要用腦袋,以後還有更多仗要打呢。
”
他們從小屋離開,左右看看确實無人跟蹤之後,邁步前往鳳翔坊的方向。
茅公雷自從父親戰死之後,托庇在容玉山之下已經十六年,而正式為容氏父子奔走做事也超過十個年頭,對于“鳳翔坊分行”的布置、守備強弱點和附近四周的環境,當然都了如指掌。
他跟佟八雲和孫克剛,還有近三十名“三十鋪總盟”的精銳,此刻正埋伏在分行東北側約七十尺外一家油糧鋪裡。
這鋪子并非“三十鋪”所有,但與其中一位鋪主有直接的生意關系。
茅公雷之前已多番查察過,判斷此地點絕對安全。
更有利的是:鋪子二樓其中的一扇窗戶,正好可以穿透其他樓房之間,看見“鳳翔坊分行”的正門情況。
在二樓的房間裡,佟八雲再次檢視插在後腰皮鞘裡那一列九柄飛刀,确定每一柄都能随時拔到手;然後又拔出左腰上那柄勾尖寬刃的短刀,看看刀刃有沒有崩缺。
“小佟,你已經看了五次啦。
”坐在房間另一頭的孫克剛笑着說,可是他的鐵錘和尖鑿子也沒有離手。
佟八雲回視孫克剛,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