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是個很沒出息的男人吧?”
于潤生沉默着沒有回答。
鐮首一踏進龐文英的故居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那是一股令身心放松的親切感。
他踩踩門前那平整的石階,撫摸一下那寬大門框的古舊木質……他想了好一會兒,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是“家”的感覺。
鐮首回想起來:他從來就沒有“家”。
當兵以前的事情他已記不起;軍營、猴山的石洞、破石裡貧民窟裡的破木屋、漂城大牢的囚室、陰暗的“老巢”地牢……都不是“家”;然後是那次漫長的流浪;回到漂城後,每天睡在不同的妓院或旅店……從來沒有一處地方能夠讓他的心靈靜下來。
可是這座大屋有點不同。
那布置與色調;廳堂燈光的明暗;室内空氣的味道……他似乎都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他牽着甯小語的手在廳房之間穿插觀看。
第一次進來,雖然沒有任何人帶引,他也知道每一道門通向哪兒。
經過幾個沒有點燈的房間,他摸着黑暗來去自如,龐大的身體沒有碰上任何家具雜物——倒是小語把一個花瓶碰倒跌碎了。
小語看着愛人那童稚般的興奮表情,大惑不解。
“五哥!你在哪兒?”狄斌站在前廳呼喊。
葉毅、田阿火等指揮着部下,把車子上的各種日用品、器皿和暗藏的兵器都卸下來搬進大宅裡。
于潤生、花雀五與抱着阿狗的李蘭則坐在一張圓幾前,一個仆人為他們沏茶。
“這兒有三個老仆,跟随義父二十多年,可以信任。
”花雀五呷着茶說。
“還有其他用品,陸隼已在外面為你們打點。
”
狄斌環視廳堂四周。
那樸素的陳設風格,與老大在漂城的家很相像,打掃得一塵不染,花瓶上更插着新鮮桃枝,好像這所大屋從來就沒有一天失去過主人。
“自從進軍漂城以後,義父留在這屋子裡的日子本來就不多。
”花雀五看看四周的梁柱和家具。
“可是我知道他挺喜歡這兒的。
幾年前有個本地的糧油商出了個好價錢,義父也不肯賣。
”
這屋子雖然大,總不成七十多人全都住進來。
幸而龐文英也一如于潤生在漂城時的作法,把宅邸附近許多物業都買下來,給部下居住,同時作為護衛之用。
花雀五已通知其中部分家眷暫時搬到客店,把屋子騰出來,以後再作安頓。
鐮首和甯小語這時才回到前廳來。
狄斌看見五哥那孩子氣的臉,不禁也笑起來。
“白豆,這屋子我很喜歡。
”鐮首說。
“後面還有個很棒的花園。
嫂子要是喜歡,可以在那兒種點什麼。
就像在漂城時一樣。
”
李蘭微笑:“五叔,現在知道有個家是好事情了吧?”然後滿懷深意地瞧向甯小語。
她又轉過臉朝丈夫說:“潤生,我們安頓好以後,我想把在漂城的那些孩子也都接過來。
”
“就按你的意思。
”于潤生拍拍她的手,又伸手輕撫她懷抱中的阿狗。
狄斌看在眼裡,心頭生起一陣暖意。
龍爺和齊老四雖然不在,可是他們現在又漸漸恢複一家人的模樣……特别是嫂子,似乎已經沒有大礙……
部下們把器物搬停妥當後,齊集在前廳裡外,喝着茶水歇息,聽候堂主的指示分配。
“有人來訪。
”站近大門的田阿火忽然說。
廳子中央的家人都收起了笑容。
首先踏進廳門的正是滿臉髯須的蒙真。
他換了一襲深藍色的文士褂服,與那雄奇的相貌與寬壯的身軀不大相稱。
比他身體更高壯的茅公雷則跟在後面,再後頭帶着四名精悍的手下。
茅公雷臉容帶笑,明顯比早前宴席上輕松得多。
花雀五側頭瞧瞧于潤生的反應。
他記起剛才在馬車上的對話。
于潤生直視蒙真,嘴角微微牽起,仿佛早已預料對方的來臨。
“于兄。
”首先說話的是茅公雷,他與于潤生早在漂城龐文英的喪禮上見過面。
“剛才沒有機會向你問安,失禮了。
”茅公雷聲音洪亮,說話時舉手投足都有一股豪氣。
“讓我介紹,這位是我拜帖義兄,姓蒙名真。
”
于潤生注意到:茅公雷在介紹義兄時,語氣顯得異常地自豪,一語聽得出這對兄弟的主從關系。
于潤生起立行禮,沒有說一句話。
蒙真同樣不發一言,兩人隻是相視微笑,好像彼此都看穿了對方些什麼。
“是容公子吩咐我們來的。
”茅公雷繼續說。
“漂城的衆多兄弟遠來京城,我們必盡地主之誼。
公子着我帶各位去找找樂子,一洗旅途勞頓。
”
對于男人——尤其是黑道的男人,“找樂”的地方沒有多少種。
衆多“大樹堂”的部下聽到,心頭不免一熱,可都沒有說話,隻把興奮與期待放在臉容上,等候堂主的準許。
蒙真掃視了他們一眼,濃濃的雙眉一揚,對他們的紀律顯得頗為欣賞。
“好。
”于潤生沒有多想便回答。
“盛情難卻,你們都去吧。
”
“是!”部衆齊聲回答,可是那語氣像歡呼更多于複命。
“他們全都去,會不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