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憂心忡忡地聽着,然後皺着眉頭将手捂在話筒上說,“是找你的,一個女人。
”
“什麼?”
“她很年輕,她要找英格拉姆先生。
”
“見鬼,是個學生。
”
“淩晨3點?”
我幾乎忘了把電冰箱的門關上,氣極敗壞地猛力拉開易拉罐啤酒頂蓋。
我的婚姻還算成功。
我得承認我和她之間是有些磕磕碰碰,每對夫妻都如此。
但是我們一直正視這類摩擦,因此過得快樂。
瓊今年三十五,很有吸引力,聰慧而耐心。
但是她對我的信賴在那一瞬間明顯地要經受考驗。
淩晨3點打電話給我的女人肯定與我關系不菲。
“讓咱們看看是怎麼回事,”我抓起電話。
為了向瓊證明我的清白,我粗魯地說,“喂,什麼事?”
“我聽見你的聲音了。
”那位女性的嗓音脆弱而悲傷,有些顫抖。
“你是誰呀?”我氣憤地問道。
“是我。
”我在電話裡聽見一串細小尖銳的嗓音。
“什麼我不我的?告訴我你的姓名。
”
“薩姆。
”我的雙膝發軟,頹然倒在牆上。
瓊注視着我說:“什麼事?”她懷疑地眯起雙眼。
“薩姆,現在是淩晨3點。
究竟有何要事,緻使你等不到上班時間再打電話給我?”
“3點鐘?不可能。
不,現在是1點。
”
“是3點。
以上帝的名義,薩姆,我還識别得出時間。
”
“求求你,别生氣。
在我的收音機裡,新聞播音員剛才報告說是1點整。
”
“你在什麼地方,薩姆?”
“在伯克利。
”
“在加利福尼亞州?薩姆,時區不同。
在中西部,時間要晚兩個小時。
這裡是3點。
”
“……我想是忘了。
”
“太荒唐可笑了。
你喝酒了嗎?醉了嗎?”
“不,并不完全是。
”
“你是啥意思?”
“噢,我服用了藥丸。
吃不準是什麼藥丸。
”
“哦,上帝。
”
“當時我聽見你的聲音,你在對我講話。
”
“不,我告訴過你是你的大腦出了問題。
那聲音不是真實的,你在幻想——”
“你在召喚我,說要跟我上床。
你要我來找你。
”
“來依阿華?不,你得弄明白。
别做傻事。
我沒有召喚你。
”
“你撒謊!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撒謊!”
“我不想跟你上床。
很高興你在伯克利,呆在那兒吧。
去看醫生。
老天爺,你還沒有意識到嗎?那些藥丸,使你聽見我的聲音,它們使你産生幻覺。
”
“我……”
“相信我,薩姆,我沒有給你信息。
我甚至不知道你去了伯克利,你玖在離我有兩千英裡之遙。
你說的事不可能發生。
”
她沒有回答。
我所聽見的是輕輕尖嘯的靜電聲。
“薩姆——”
突然間出現了撥号音的嗡嗡聲,我的心往下一沉。
我驚慌地将聽筒緊贓在耳邊,嗓子發澀。
我把電話擱回座架上時,身體顯然在搖晃。
瓊緊盯住我說:“那是誰?她不是什麼‘薩姆’。
她想跟你上床嗎?在淩晨3點?你要的什麼把戲?”
“都不是。
”我一口氣喝下啤酒,但喉嚨仍然幹渴。
“你最好坐下來,我去為你拿啤酒。
”
瓊氣得直揉她的肚子。
“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樣。
我保證沒有對任何人作非分之想。
不過事情很糟糕,我很害怕。
”
說罷我遞給瓊一聽啤酒。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去年春天,上午8點我到了學校……”
瓊心煩意亂地聽着。
後來,她打聽薩姆的詳細情況,當得知她相貌平平而可憐時,她的情緒才慢慢平靜下來。
“你說的是真話嗎?”瓊問我。
“我向你保證。
”
瓊打量我一番,“你沒有慫恿她嗎?”
“絕對沒有。
直到我發現她在等我時,都沒有注意到她這個人。
”
“有沒有無意識地表示過呢?”
“薩姆也這樣問過我。
我僅僅是用我知道的最好方式在教學。
”
瓊盯着我看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眼光移到那聽啤酒上,“那麼她是自作多情。
你也幫不了她。
我很高興她搬遷到伯克利。
處于你的地位,我也會害怕的。
”
“我的确很害怕,她像個幽靈。
”
下個星期六的晚宴上,我将發生的事情告訴男女主人,其動機不僅僅是需要别人分擔我的恐懼,而且因為那位男主人是我的朋友兼同事。
他娶了一位臨床心理學家為妻,我需要聽取專業人士的忠告。
女主人黛安漫不經心地聽我把經曆講到一半時,忽然挺直了身體,目不轉睛地望着我。
我驚得聲音發抖:“怎麼啦?”
“别停下來。
還有什麼?”
我皺着眉講完了故事,靜待黛安的反應。
她沒言語,反而給我斟了些紅酒,添了意大利鹵汁面條。
“你有些煩心。
”黛安将她烏黑的長發捋到耳背後,“但是沒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