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必然性。
答案明擺着,蓋爾和傑夫都會死的,要麼他們倆離開我,然而我又忍受不了失去他們的痛苦。
我知道必須采取行動。
我拼命穿過風雨回到家裡。
傑夫正在發燒。
蓋爾不停地咳嗽,她用譴責的目光盯住我。
當我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他們時,他們跟我争吵起來。
但在嚴峻的形勢下,他們總算同意了。
“假如我們的想法正确,”我說,“一旦我走了,暴風雨将會停息。
你們将重見天日。
”
“那麼你呢?将會發生什麼事?”
“為我祈禱吧。
”
我開車在州際公路上朝西而行。
當然那場暴風雨跟我如影相随。
出了依阿華州,進入内布拉斯加州。
我用了瘋狂而災難的三周時間才到達科羅拉多州。
穿越疾雨勁掃的山區是場噩夢,但我最後來到了那個肮髒的沙漠小鎮,找到了那個蹩腳的路邊攤點。
見不到那些小裝飾品,也沒有念珠之類。
風暴肆虐,塵土變成泥漿。
我在鎮中挨家挨戶尋找,乞求得到一些信息。
“那個印第安老人,那個氣象巫師在哪兒?”
“他病了。
”一家店主說。
“住在什麼地方?”
“我怎麼知道?去印第安人居留地找找看。
”
那地方有15英裡遠,道路曲折、狹隘、泥濘。
我路過的岩石十分灼熱,一下雨便霧氣蒸騰。
車子打滑,沖進一條水溝,底盤上的驅動軸卡住無法動彈。
我在電閃雷鳴中奔跑,全身被雨澆透,叫苦不疊。
到了印第安人居留地,我跌跌撞撞地來到一所最大的建築物跟前。
那是用石塊砌成的,又低又寬敞。
我敲了門,有位穿制服的男子把門打開,他是地方政府的派出人員。
我便告訴他我要找誰。
他懷疑地皺起眉頭,随即轉過身去,用另一種語言對辦公室内的幾個印第安人講了起來,他們作了回答。
他點點頭,說:“在這樣的天氣裡來找他,你一定很想見他。
你差點铠過時間,那老頭快要斷氣了。
”
在印第安人居留地醫院裡,那個老者一動不動地躺在被單下,胳膊上正挂着靜脈滴注。
他形銷骨立,看上去就像一個枯幹、空虛的玉米外殼。
他惺慢睜開雙眼,認出我後眼睛放出光來。
“現在我信服您了,”我說,“求求您,讓雨停止。
”
他痛苦地喘着氣。
“我的妻子和兒子也相信。
讓他們受罪,太不公平。
求您啦。
”我提高聲調,“我不應該說那些話。
對不起,讓風雨停息吧。
”
那老者在床上動了一下。
雙膝跪地,我親吻着他的手,嗚咽地說:“我知道不配得到您的原諒,但我求求您,我已接受教訓。
别再下雨啦。
”
老人審視我一番,緩緩地點點頭。
醫生盡力想阻攔他,但老人精神了起來。
他爬起床來,蹒跚地走了幾步,然後忍住疼痛,緩慢地邊唱邊舞。
外面的閃電和雷聲愈發劇烈,雨點抽打着窗戶。
老者竭盡全力,舞蹈動作更加劇烈。
狂風暴雨有增無減,發出怒吼,達到頂點,懸在那兒——随之風平雨止。
老人驟然倒地。
我喘息着飛奔上前,幫助醫生一起擡他到床上。
醫生對我怒目而視:“你差點害死他。
”
“他沒死吧?”
“不謝你啦。
”
然而那是我使用的辭令,“謝謝。
”感謝老人和上蒼的神力。
我離開醫院。
那輪豔陽如同往常一樣,将光輝灑遍我的全身。
我回到依阿華城四天後,接到印第安居留地那位政府官員打來的電話。
他認為我想知道:老人已仙逝,就在我離開的那天早晨。
我回到蓋爾和傑夫身邊。
他們的感冒已痊愈。
我離去的那幾周一直氣候溫暖、陽光燦爛,他們的膚色又變為棕栗色。
他們似乎已經淡忘,那場噩夢幾乎毀了我們一家,不僅是我們的生活,還有我們相互間的愛。
他們現在對那個印第安人表示懷疑,并告訴我:不管我去不去,雨都會停止。
然而他們并沒有在那所醫院親眼目睹老人跳舞,他們理解不了。
我擱下電話,将悲傷咽進肚裡。
我走出房子——它坐落于一個小山坡上——欣賞地遙望着光輝燦爛的晴空。
我轉過身,心裡一沉。
在西方,有一大片厚重的雲層漸漸逼近,又黑又濃,翻卷奔騰。
風乍起,帶來一股寒氣。
9月12日,氣溫為華氏78度,後來下降到50度,最後跌到32度。
雨已經停止。
老者已做了我請求他做的事。
可是我先前并未料到他的幽默感。
他已将雨止住,确實如此。
不過我恐懼依舊——今年的冬雪恐怕會無休無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