址。
為了保護隐私見,有時行業公會隻會給你演員經紀人的名字和電話号碼。
我腦子裡轉的頭是試探性的,當時我不想與一個經紀人有什麼糾葛。
但是我運氣好,行業公會給了我地址。
韋斯的寓所在一個峽谷的北面。
一條塵土飛揚的道路蜿蜒通向一所未粉刷的房子,房子的屋頂露台由幾根立柱支撐着。
在房子的正面擺放着廢棄的轎車,邊上還有一輛沙丘汽車和一輛摩托車。
見到這些破舊汽車,油然而生的是坐在我那輛保時捷汽車裡的自豪感。
兩個小夥子和一個姑娘正坐在台階上。
那個姑娘剪的是男士短發,而個小夥子卻長發披肩。
他們都穿着涼鞋,一身短裝。
那個姑娘半裸的乳房肉冠色。
三個人直瞪瞪地盯着我,他們的眼睛圓睜,露出好奇的神色。
我便開說想找韋斯。
但是那個姑娘給我迎頭一擊:“韋斯?”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無力。
“我想是……到房子後面去了。
”
“哦,謝謝。
”房子周圍的沙土和蒿草令我步履艱難,我肯定已在口裡摸到了那輛保時捷汽車的車鑰匙。
房子背後也有個露台,當我拐過牆角後便一眼瞅見他站在露台上,斜在欄杆上,遙望着山腳底下。
我盡力不顯出驚異之色。
韋斯本人看起來甚至更像迪肯。
他長得清瘦,活力四射,令人着迷。
他約摸21歲年紀,正是迪肯拍首部電影的歲數。
的眼神敏感,似在沉思,好像遭受了不為人知的折磨。
但是他的表情堅毅,映照出他感情上曾經受到摧殘,不容許它再次發生的樣子。
他個頭不高,身體瘦削,但是他散發出足夠的活力,使你感到他魁梧而強健。
就連他的裝束打扮也使我想起迪肯。
一雙長統靴,褪色的牛仔褲,一件勞動布襯衫的袖口卷了上來,一包香煙塞在折縫裡。
一頂皺巴巴的斯泰森氈帽,其帽檐朝上卷起,幾乎要碰到帽身的兩邊。
演員們當然愛擺姿勢。
我相信,他們甚至連去盟洗室都遐想着攝影機在拍他們的側影。
這小子俯身靠在欄杆上,憂郁地凝視着山腳的樣子,肯定上鏡頭。
然而我覺得他不是在擺姿勢。
他的服裝似乎并非刻意模仿迪肯。
他過于随意地穿壞了它們。
而且他沉思的側面剪影亦非蓄意安排。
我在此道中混迹已久,足以知曉。
他的打扮和斜倚的模樣十分自然。
人們對電影行業中的佼佼者常用那樣的話來形容——他天然去雕飾。
“韋斯·克蘭?”我問道。
他轉過身來,俯視着我,最後露齒而笑:“有何貴幹?”他的話帶有含混的鄉間男孩的口音,就像迪肯一樣。
“我是戴維·斯隆。
”他點了點頭。
“這麼說你知道這名字。
”
他聳聳肩:“聽上去相當熟悉。
”
“我是影視作家。
我寫了劇本《撕毀的諾言》,就是你剛拍完的那部影片。
”
“我現在想起那個名字了。
在劇本上。
”
“我想找你談談。
”——“談什麼?”
“另一個劇本。
”我提高了音量,“裡面有個角色,我想你會感興趣。
”
“那麼你也是制片人嗎?”
我搖搖頭表示否定。
“那麼為什麼來找我?即便我喜歡那個角色,對我也沒有好處。
”
我尋思了一下如何解釋,便說:“我跟你說實話。
雖然就談判而言這是大忌,可我讨厭那些廢話。
”
“幹杯。
”他将一個啤酒罐舉到唇邊。
“今天上午我在樣片裡見到你。
我很喜歡我所見的形象。
我要求你做的就是閱讀這部稿子,并且告訴我你是否願意演那個角色。
你要是答應,我來當導演,我去找一家制片廠作資金預算。
不過那是一攬子計劃。
如果我當不成導演,你也不必演了。
同樣,除非你主演,我也不投拍。
”
“你為啥認為他們會接受我?”
“我夫人有預感。
”
他笑了:“嗨,我已失業。
不管是誰給我提供一份工作,我都會接受我為何要關心誰來導演?你跟我有啥關系?”
我的心往下一沉。
他打開另一罐啤酒:“不過猜猜我要說什麼?我也不喜歡廢話。
”他的目光看起來有些頑皮。
“當然啦,我幹嗎要失去機會?把稿子留下。
”
我的電話号碼寫在稿子的首頁上。
翌日下午他打來了電話。
“這是你寫的稿子嗎?關于我出演一事,我要告訴你的和你對我說的完全一緻。
我非常喜歡這個劇本。
”
“劇本還需要潤飾。
”
“隻需要在那小子的摯友被害的地方稍加修改。
那小子不會滔滔不絕地訴說他的感受,事實是他什麼也不說。
沒有眼淚,沒有爆發——這是一個人有自制力的表現。
你所需要的是對他的眼睛來一個特寫鏡頭,便說明一切了。
他眼光朝下凝視他的夥伴,然後拿起他的M-16式自動步槍,轉身走向那座宮殿……屆時觀衆們将會爆發出喝彩聲,他們都知道他會被安排去複仇。
”
大多數時候當一個演員提出建議時,我的胃裡就會痙攣。
他們在自己的。
角色中卷入太深,以至于忘了故事的邏輯性。
他們想要更多的台詞,總想突出自己扮演的角色直至壓倒影片中其他角色。
而這裡卻是一個要求删減其大段台詞的演員,他考慮的是故事本身,而不是突出自我,而且他說得很正确。
那段台詞也一直困擾着我。
我曾經将它修改過十次,卻依然找不出毛病:所在——直到如今。
“将那段台詞删去,”我說,“15分鐘内就能重新搞定這場戲。
”
“然後呢?”——“我去制片廠交涉。
”
“你真的不是跟我開玩笑?你認為我還有機會扮演那個角色嗎?”
“隻要是我導演這部片子,你就有機會。
記住那個約定,我們的一攬子交易。
就我們倆,不成功則成仁。
”
“你不想讓我簽下某種承諾?”
“這叫君子協定。
你說得對,不必簽什麼東西。
”
“我直截了當地說吧。
如果他們不願你執導該片,但是又願意把角色給我,那我就得拒絕他們——因為我答應過你,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