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
”
“現在為我們這些罪人祈禱,在我們死之前……”
“瓊,我要跟你談談關于亞當斯醫生和那個診所。
”
那個老婦人的手指在念珠上僵住了。
她慢吞吞地轉過身來,淚水充溢的眼睛眨巴了幾下。
“那個診所?”
“是的。
關于鞏特爾夫婦,還有那個保育院。
”
“上帝保佑我,上帝保佑他們。
”她的身體在搖晃,她的面孔蒼白。
“趕快,瓊,要是你跪得太久會昏倒的。
我來幫你站起來。
”你扶住她瘦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胳膊,輕輕扶着她站起來。
她還是搖搖擺擺站不穩,你便抱住她空殼般的身體倚住你,說道,“那家保育院,那就是你在這兒的原因,瓊?你在做自我懲罰式的忏悔?”
“30件銀器。
”
“是呀。
”你的聲音在這教堂裡的回聲很可怕。
“我想我已理解。
亞當斯醫生和鞏特爾夫婦賺了大筆的錢。
你是否也賺了大筆的錢呢,瓊?他們給你的報酬豐厚嗎?”
“30件銀器。
”
“告訴我有關保育院的事,瓊。
我保證你會感覺好受些。
”
“常青藤,玫瑰花,杜鵑花,鸢尾。
”
你有些畏縮,懷疑她是不是已瘋癫。
她似乎認為“保育院”指的就是植物苗圃。
但是她的理解力應該更好。
她知道保育院與植物毫不沾邊,而是與未婚孕婦的嬰兒有關聯的,或者至少她應該知道。
除非年齡的影響和某種負罪感影響了她的大腦和記憶。
她表現出一種自由聯想症狀。
“紫羅蘭,百合花,雛菊,蕨草。
”她喋喋不休。
你的胸口一陣痙攣,你意識到那些詞彙在具體環境中有特定的含義……
它們也許是……“是那些名字嗎?瓊?你告訴我的是保育院的婦女用植物和花名來稱呼她們自己?”
“奧瓦爾·鞏特爾選擇了這些名字,這樣可以隐匿真實姓名。
”瓊哭泣道,“沒有人會知道她們是誰。
她們可以隐藏自己的恥辱,保護其身份。
”
“但是她們對保育院有多少了解呢?”
“通過廣告。
”瓊用萎縮的手指關節擦擦眼睛。
“在大城市的報紙上,看個人信息專欄。
”
“廣告?但是那要冒極大的風險,警方會懷疑。
”
“不,不會懷疑奧瓦爾。
他從不冒風險,他是聰明人,夠聰明的。
他所承諾的是為未婚孕婦提供休養之家。
‘感覺孤獨嗎?’那些廣告詞這麼寫道。
‘需要訓練有素的員工,給你關愛,在最嚴格保密的情況下為你助産麼?不會有人問你任何事情。
我們保證減輕你的不安全感。
讓我們幫助你卸下包袱。
’仁慈的主啊,那些婦女理解那種廣告的真實含義,她們成百上千地趕來此地。
”
瓊靠在你身上簌簌發抖,她的淚水浸濕了你的茄克衫,就像風吹雨打透過屋頂滴下雨水一樣寒氣逼人。
“那些婦女将孩子給了陌生人,得到錢了嗎?”
“得到錢?相反,她們還付錢!”瓊的身體一下變硬了,當她推開你的扶持時,她虛弱的手臂不知從哪兒獲得了驚人的力量。
“奧瓦爾,那個婊子養的——他向她們索要住宿費和夥食費。
要付500美元!”
她的雙膝下屈。
你連忙扶住她,問道:“500美元?那麼領養孩子的夫婦呢?那鞏特爾夫婦從他們那兒收取多少錢?”
“有時候高達一萬美元。
”
你扶住她的那兩隻胳膊在發抖。
一萬美元?就在經濟大蕭條期間?成百上千的孕婦?亞當斯醫生沒有誇大其辭,鞏特爾夫婦發了一筆大财。
“奧瓦爾的老婆比他還要壞。
伊芙!她簡直是個惡魔!她所關心的隻是……孕婦的死活不重要!嬰兒的死活不重要!隻是錢重要。
”
“但是如果你認為他們是惡魔……瓊,你又為什麼協助他們呢?”
她抓住那串念珠,口中喃喃自語:“三十件銀器。
霍利·瑪麗……的母親,常青藤,玫瑰花,杜鵑花,鸢尾,紫羅蘭,百合花,雛菊,蕨草。
”
你強迫她看着你。
“我告訴你,我名叫雅各比·韋伯格。
但我也許不是……我想我母親的名字叫瑪麗·鄧肯。
我認為我出生在這兒,在1938年,你是否認識一位婦女,她……”
瓊嗚咽起來:“瑪麗·鄧肯?如果她曾經與鞏特爾夫婦一起呆過,她就不會使用她的真實姓名。
那麼多的婦女!她的化名也許是蘭花或三色堇。
實在說不清。
”
“她當時懷的是雙胞胎。
她承諾放棄兩個孩子。
你是否記得有一個婦女,她……”
“雙胞胎?有好幾個婦女都懷雙胞胎。
鞏特爾夫婦真該下地獄,他們欣喜若狂。
每人收取兩萬美元而不是一萬。
”
“然而我的父母——”這稱呼你幾乎說不出口“——隻把我帶走了。
沒孩子的父母将雙胞胎分開的情況常見嗎?”
“錢!”瓊畏縮地說,“一切都取決于那些領孩子的夫婦出得起多少錢。
有時孿生子不得不天各一方。
無法說出另一個孩子去向何方。
”
“但是難道沒有記錄嗎?”
“鞏特爾夫婦特狡猾,從不留下記錄。
因此警方……後來又發生火災……即便有過記錄,秘密的記錄,那場火災也會……”
你的心驟然下墜。
盡管你迫切需要答案,你也意識到前面是死胡同。
接着瓊喃喃自語一些你幾乎聽不懂的東西,但是其中隻字片句令你幾乎無法呼吸。
你問道:“什麼?我沒有……瓊,請再說一遍。
”
“三十件銀器,為了那,我……我的代價。
七個流産的孩子。
”
“你的孩子?”
“我想,有了鞏特爾夫婦給我的錢,我和丈夫便可以在富裕的條件下撫養自己的孩子,提供給他們一切優越條件,送他們上醫科學校,或者……上帝保佑我,我為鞏特爾夫婦做的事降禍于我的子宮。
它使我比不生育更糟糕,注定我懷上死胎。
上天給我的懲罰啊,它強迫我受難,正如——”
“那些放棄孩子的母親,是否有可能在後來後悔呢?”
“沒有!就像……”
接下來你聽到的事使你惡心。
“黑市收養子女!”你曾告訴基特裡克局長。
“但我認為那不是全部事實真相。
我有一種可怕的感覺——還有更多的事,更嚴重的隐情,盡管我還吃不準是什麼事。
”你這樣說過。
現在你能确定更為嚴重的事情是什麼,而且揭露出的真相使得你痛恨得哭泣。
“帶我去看,瓊,”你努力說道,“帶我去,我保證這可以使你的靈魂獲得拯救。
”
你盡力回憶自己所知的天主教義。
“你需要忏悔,在忏悔後你的良心将會安甯。
”
“我永遠也不會安甯。
”
“你錯了,瓊,你會。
你将秘密保留得太久,它在你體内潰爛化膿,你必須把毒素釋放出去。
畢竟這些年來。
你在這個猶太教堂内的祈禱已經足夠了。
你也受夠了苦難,你現在需要的是赦免。
”
“你認為我如果去那裡……”瓊一陣震顫。
“再作最後一次祈禱。
是的,我懇求你。
帶我去看,你的痛苦終于到頭了。
”
“那麼久遠!我還沒有去過那裡,自從……”
“是1941年嗎?那就是我所指的,瓊,那是最後的時間。
”
穿過刺入肌膚的寒風和陰冷的雨,你陪着瓊離開猶太教堂的鬼影,來到溫暖的汽車中。
你如此憤怒,以緻你不願自找麻煩開車繞遠路了。
倘若基特裡克局長在小酒吧看見你駕車經過,你也不在乎。
實際上你幾乎存心讓他看見。
你把住方向盤向左轉,離開那條通向鎮外的颠簸不平的便道,由于泥土被雨水浸透,這條道上的颠簸減少了一些。
當你到達海岸上的公路時,你再次讓瓊放心,鼓勵她帶路。
“那麼久遠了。
我沒有……是的,向右轉,”她說。
開了半英裡之後,她顫抖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