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袁氏兄弟?”曹操打斷道。
“對。
遼西烏丸實力最強,聚衆五千餘落,雖然人數上比難樓少,但都是勇猛強悍之徒。
二十年前勾結叛臣張純作亂的就是遼西的首領丘力居,當初他自号‘彌天安定王’,率三郡烏丸寇略青、徐、幽、冀四州,殘害我大漢子民無數,朝廷派公孫瓒将他們擊退。
”說到公孫瓒,田疇憂郁的雙眼爍爍放光,他至今都沒釋懷劉虞之仇。
“公孫伯圭這個人啊,”曹操似乎有點兒惋惜,“本是一員猛将,手持兩條長槍,率三千騎兵縱橫疆場,當時被胡人稱為‘白馬将軍’。
可惜後來走上窮兵黩武之路……”
田疇反感别人替公孫瓒說好話,不等曹操講完就搶着道:“那場叛亂是我家主公劉虞招募勇士刺殺張純才結束的,不算公孫瓒的功勞。
”
曹操聽他當着自己的面直呼劉虞為“我家主公”,心裡甚是不悅,臉上卻僅僅一笑置之。
田疇沒發覺自己言語莽撞,還接着往下說:“劉虞對少數民族寬厚有德,丘力居自削王号,此後數年胡漢之間并無大沖突。
我剛到徐無山的時候,倒是被烏丸侵擾過,跟他們幹了一仗,後來他們得知我是劉虞舊僚,又跟公孫瓒有仇,态度馬上轉變,送來牲口與我們交換糧食,彼此相安無事。
丘力居死後名義上是其子樓班統領部落,但樓班年幼,由丘力居之侄蹋頓掌握實權。
蹋頓勇武而有謀略,實際上已總攝右北平、遼西、遼東三郡烏丸,不啻為大單于。
昔日袁紹戰事告急,就是與蹋頓聯手才打敗公孫瓒的。
事後袁紹為了表示酬謝,矯诏把蹋頓、難樓、蘇仆延都封為單于,賜給他們華蓋、白旄以助威嚴,還把袁氏之女嫁到烏丸和親。
其實壞就壞在袁紹手裡,懷柔也需有個限度,對待胡人應當恩威并用,一味封賞隻會助長蹋頓的野心。
”
曹操倒能理解袁紹的心思——袁紹想穩住後方先将我消滅,以後再慢慢收拾那幫野蠻人,卻不料在官渡失了手。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順着田疇說:“袁紹因小仁而誤國啊……剛才您提起遼東首領蘇仆延,此人與遼東公孫氏可有瓜葛?”
“蘇仆延雖号稱‘峭王’,統領遼東部落,其實已被公孫度趕出遼東,隻是蹋頓的附庸。
公孫度在世之時東伐高句麗,西擊烏丸,拓地外藩威震邊陲,自稱遼東王、平州牧,蹋頓都懼他三分,蘇仆延豈是對手?”
曹操露出一絲慶幸的笑容:“公孫康前番渡海來擾,偷雞不得蝕把米。
我原先怕他與烏丸勾結,牽一發而動全身。
聽先生這麼一說,連這點兒顧慮都沒了。
隻要攻破烏丸,公孫康不足為慮。
”
田疇對公孫度父子還有些特别的情愫:“咱們漢人這些年來争權奪利自相殘殺,反倒是公孫度這麼個土皇帝拓地外藩,雖說其人陰狠霸道心術不正,但也不算給咱漢人丢人吧!蹋頓地盤上還有十萬多漢人,受盡胡人奴役,明公務必要将其擊敗,這也是為了解救我大漢子民啊!”
曹操與田疇都想馴服烏丸,但兩者目的卻不相同。
田疇是欲解除北部邊患,為漢人出口氣;曹操固然也有此意,但他更為追殺袁尚、袁熙,防止袁氏餘孽借屍還魂。
正如田疇所說,三郡尚有十萬多漢人,還有些幽州土豪自願跟随袁氏逃亡,天長日久倘被袁氏兄弟煽動起來,再加上剽悍的烏丸人,實力不容小觑。
曹操沉吟半晌,森然道:“我本準備派部将代勞,現在看來必須親自出馬,還要多多仰仗二位之力!”
邢颙抱拳拱手:“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
田疇卻隻輕描淡寫說了句:“草民自當效勞。
”曹操有些尴尬,卻強忍沒說話,暗暗又把當年收服關羽、張遼的勁頭拿出來——等着瞧!你越不認我為主公,我越要讓你低頭!早晚叫你跟邢颙一樣,俯首帖耳拜服我膝下!
正在此時外面親兵禀奏:“度遼将軍鮮于輔求見。
”
“進來。
”是曹操特意把他從無終郡調來的。
帳簾一掀,鮮于輔帶着涼風進帳跪倒:“末将拜見曹公!”
“無終可有烏丸動向?”現在曹操最關心這個。
“目前沒有,天寒地凍他們不會來騷擾。
”
“修渠的事他們應該已經聽說了,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
“末将明白!我已派部将巡查,一旦發現烏丸遊騎,立刻傳書營中。
”
“很好,你就暫時留在我身邊吧。
”曹操滿意地點點頭,“這一路頂風冒雪,辛苦了吧?”
“明公為國操勞不避寒暑,末将豈敢言辛苦?”鮮于輔很會說話,“這會兒雪已經小了。
”
“哦?”曹操一聽雪小了,立刻站了起來,“我看看!”
不待親兵動手,鮮于輔搶着掀開帳簾——外面的雪果然小了不少,雖然還未停,卻已零零星星,天色也十分明亮。
曹操緊緊裘衣,邁步走出大帳,邢颙、田疇也跟了出來。
大雪已把天地間染成一個無瑕的世界,目光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遠方的山巒和近處的營帳都被覆蓋,變成了大大小小的雪團。
本已落葉幹枯的樹木這會兒都有了“瓊枝玉葉”,恰似粉妝玉砌般。
曹操雖已年過半百,卻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