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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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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會被火燒掉的。

    ”她不聽,她就一個心思,抓緊當标兵,隻要當了标兵,姓向的就不敢那樣肆無忌憚地盯她的胸了,她的胸真是被姓向的盯得難受,很難受。

     于是她拼命地千活兒,搶着幹,不分晝夜地幹,加班加點地千。

    人前幹,人後還幹。

    這幹活兒有兩層意思,一是幹活兒能讓标兵來得快一些,更重要的,幹活兒能讓她忘掉一切。

    包括沙漠裡改造的鄭達遠,包括一天到晚蒼蠅一般盯着她的向國忠。

     沒想。

    姓向的很頑固,比她還頑固。

    姓向的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天呀,怎麼誰都能猜透她的心思?不過姓向的沒說出來,他不可能說出來,他把目的藏在心裡,隻把動機露出來,隻把那份執著露出來。

    是的,這點上,姓向的有優點,他真是執著。

     壞就壞在那次沙漠之行,葉子秋要去看鄭達遠,她不能不去了,五年了,再不去,别人怎麼看,鄭達遠又怎麼想,再說她自己心裡,也受不了!她并沒打算跟鄭達遠劃清界限,她為什麼要劃清?她隻是想表現出一種劃清的态度,隻是想讓别人看到,她是要劃清的,但心裡,她真是跟鄭達遠牢牢貼一起的。

     姓向的說:“看他可以,但你必須跟他挑明态度,讓他不再抱幻想。

    ” “啥态度?”她裝作傻傻的,不明白的問。

     “就是跟他決裂!”姓向的一咬牙,恨恨地說。

     “這……”就在她猶豫的當兒,姓向的突然撲過來,一把子抱住她,抱得很緊。

    姓向的已多次這樣抱她了,每次,他都喘着粗氣兒,像是要死,抱住還要說:“我要你,我要你跟他決裂,跟他……”他上氣不接下氣了,他真是要死了。

    關鍵時刻,海大姐的咳嗽聲就能響起來,由遠而近,響在空氣裡,姓向的也怕出事,很不情願地松開她。

    而那晚,海大姐的咳嗽聲沒響,空氣很靜,啥聲兒也沒。

    空氣像是很稠,把啥也給壓住了。

    姓向的抱得很用勁兒,氣兒喘得更粗,起先他還有一句沒一句地說:“我要你,要你……徹徹底底……跟他斷,然後……跟我……”說到這兒,氣斷了,除了手上的動作,啥也沒了。

     要說她是能逃開的,如果真想逃,姓向的不會得逞。

    畢竟。

    強xx犯三個字,在那個年代還是很要命的,姓向的再怎麼着,也不敢拿生命開玩笑。

    但她沒逃。

    此後她便想,為啥就沒逃呢?為啥就不逃嗎! 能逃開為啥還不逃! 僥幸!葉子秋這一生,輸就輸在僥幸上,輸在自己的心機上。

    到後來她才發現,自己太有心機了,心機成就了她,心機也毀了她! 第一次去沙漠的路上,她還在想,不就一次麼,反正也是結過婚的女人,沒啥,真的沒啥,隻要以後再不讓他…… 她就是抱着這樣的想法,去看鄭達遠的。

    她以為這事鄭達遠不可能知道,誰也不可能知道。

    不知道就等于沒發生! 事情出在一個月以後,大約四十天,葉子秋感覺麻煩來了,大麻煩。

    她愁,她恨,怎麼辦呢?她哭了幾鼻子,又動上腦子了。

    她必須包住火。

    哪怕用一張紙,也要包住火。

    于是她找到另一個人,那人跟姓向的是死對頭,兩個人都在争權,都想做運動的帶頭人。

    她說:“鄭達遠在沙漠裡表現不好,為了挽救他,能不能把他帶到廠裡,讓他在廠裡接受一陣改造?”那人一聽這主意不錯,這事兒不但新鮮還有可能帶來極好的效果,于是,一支革命的力量來到沙漠,将反動學術權威鄭達遠帶回了廠裡。

    白日接受批鬥,晚上,晚上咋辦呢?葉子秋哭哭啼啼說,她要幫助鄭達遠,讓他盡早認清罪行。

    回到革命的陣營。

     于是,她跟鄭達遠,終于有了一夜。

    一對夫妻,有一夜竟是這麼的難!難就應該珍惜,應該把這一夜用足。

    葉子秋用得很足,鄭達遠完完全全淹沒到她的火熱中了…… 這就是往事啊,多麼荒唐多麼可怕的往事! 葉子秋起身,離開陽台。

    這段日子,她的時間多是在陽台上打發掉的,陽台上擺放着幾盆花,葉子秋本來是一個很不愛花的人,但這段日子,她的目光始終盯在花上。

     花非花,人非人,物不是物,情不是情。

    世界的本質竟是這般荒唐! 屋裡轉了兩圈,葉子秋感到壓抑。

    現在她做什麼都壓抑,其實她什麼也沒做,沒心思做,心思全淹沒在壓抑裡,淹沒在絕望裡。

    絕望來絕望去,她抓起電話,她要打給沙沙。

     沙沙這一天正好在省城,她死纏賴磨,終于說轉了江長明,江長明答應讓她留在沙窩鋪,不過她必須回沙漠所,先把手續辦妥。

     辦手續真是麻煩,沙沙現在才知道,啥叫個樹倒猢狲散。

    原先咳嗽一聲就能辦妥的事兒,現在她得樓上樓下跑十個來回。

    光跑還不算,還得賠着笑臉,還得不停地跟人家解釋,這些年做了啥,賠了還是賺了,給所裡為什麼沒交管理費,當初合同上為啥就偏偏沒寫管理費這條?等等。

    總之,沙沙算是明白了,世上的事兒原本很麻煩,壓根兒不像她想的那麼簡單。

     好在,現在沙漠所處在亂世之中,并沒有誰把這件事真當個事,江長明是課題組長,隻要他開了口,這邊的手續總歸要辦。

    按沙漠所的制度,人是由課題組自由組合的,課題組不要的人,才由所裡安排。

     沙沙剛蓋完第二個章,電話響了,一看是葉子秋,沙沙有點兒不想接,猶豫一下,還是接了。

     “沙沙,你回來,媽想你。

    ”葉子秋的聲音像哭。

     “我忙。

    ”沙沙的口氣很不好。

     “沙沙,你不能丢下媽不管,媽就你一個親人了,你聽媽說……” 沙沙的心裡翻過一層浪,苦浪,惡浪,像是要把她摧垮。

    她果決地搖了搖頭,把自己搖回鎮定。

    “我忙,請你以後不要打擾我!”說完。

    恨恨地關了機,跑去蓋第三個章了。

     沙沙的章最終沒蓋全,這一天,她在沙漠所聽到了一個消息,這消息在最初的幾秒裡,令她震驚,細一想,她就笑了。

     孟小舟讓有關方面弄進去了! 4 這消息真是有點兒陳舊,事實上早在一個月前,孟小舟便失去了自由,他剛下飛機,還沒來得及看上機場一眼,四個着黑色西服的人便将他帶走了。

    消息之所以遲遲沒向外透露,是周曉哲決定的。

    眼下沙漠所正處在關鍵時期,胡楊河流域的問題又引發了全社會的關注,思來想去,周曉哲還是決定先将消息封鎖起來。

     孟小舟的問題最早是被他的美國朋友發現的,朋友是他在美國讀博時的同學,兩個人同屬一個導師,後來又同在一家研究機構共事,研究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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