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返房間,抽過一根香煙在黑暗中坐着,着實無法支持下去,便撐着頭閉目養神,豈料竟由此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隔壁房間丁炳榮彈指,他睡熟了,沒有聽見,回報的隻是輕微的鼾鼻。
又過了一會,窗房間發出“卡吱”一聲透骨而寒的聲響,田野在惡夢中驚醒。
同時,婦人也在床上輕輕呼叫了:“田先生……田先生……”
田野猛然擡頭,看見婦人掠起蚊帳,驚惶地以手指着窗戶,原來,隔着窗簾,隐約可以看見,窗戶外面,正有着一個彪形黑影,正以一柄小刀,在設法撬開窗栓呢。
“什麼人?”田野吼問,緊捏着手槍沖上前去。
黑影發現形迹敗露,慌忙遁去,田野怎肯甘休,打開窗戶,以敏捷的身手越出露台,隻見那條黑影如猿猴般在防火鐵梯上飛竄爬行。
直向平台逃上去。
田野久已在等候這場短兵相接的厮殺,怎肯放松,窮追不舍沿着鐵梯追撲上去,那黑影的動作敏捷,瞬眼工夫已在七拐八扭的鐵梯上消失,越上平台去了。
等到田野追上平台之際,黑影的蹤迹已經不見,平台的範圍很廣,是依照整間建築物的形狀建成的,周圍有兩百餘碼,用水泥矮欄牆圍起。
面積如凹字形,因為環境幽黯,四圍的高樓大廈全沒有燈光,假如借着矮牆的黯影潛伏一兩個黑衣人的話,是可能的事。
而且憑肉眼也很難看得到,但是這間旅館的平台是和其他的屋宇分隔開的,黑影假如不會飛檐走壁的話,是絕對不會越屋逃走,或爬牆逃落街面的,田野跨入平台,也小心翼翼,借着矮欄牆的黯影掩蔽身形,如流煙般沿着平台飛窺,藉以搜索黑衣人的停身處,但是他沒想到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米色的西裝褲子,任是最黑暗的地方,也同樣會被人發現身形的。
“喂,朋友,你是那一路的人馬?”倏然一個聲響發自平台的入口處。
那是一座斜聳起,成三角形的門座,那扇門因為防盜的關系,到了夜間十二點以後,就要鎖上,所以那人是絕對不會躲到入口裡去,大概是隐伏爬在門座頂上,但是又無法找得出形迹。
“喂!朋友,既然有話說,偷偷摸摸的躲着幹嗎?要像個漢子行為,光明正大的走出來罷!”田野高聲喊叫回答。
“哈,你手中拿着武器呢!”對方說。
“我是自衛的?”田野說:“好吧!”便将手槍别起,現身站了起來。
這一來,果然就有一條黑影從門座上躬身躍起,輕輕縱身而下,竟不帶出絲毫聲息,好矯捷的身手。
“朋友,别動幹戈,我們來個‘禮’的談判吧!”他說。
田野不敢輕信,在人勢孤單之下,為避免意外襲擊,隻有嚴陣戒備,貼牆而立了。
那人張開了膊胳,表示手中并無武器,不動用武力的态度,逐步向田野行了過來。
田野除了對他嚴密戒備不敢松馳以外,還得要注意其他的陰謀襲擊,兩眼不斷四下掃射,自然那是不會有什麼形迹可以給他發現的,他緊貼着短牆,眼望四面,耳聽八方,似乎面臨了一個生死決鬥的關頭。
“朋友,請問你是那一路的人馬?”對方說,他穿着黑衣短打衫褲,戴着寬大的呢帽,在黑黯中根本無法辨識他的臉貌。
隻能看見他魁梧的輪廓,舉動矯捷,是個孔武有力善鬥的武夫。
“我是路見不平,管閑事的!”田野答。
“哈!”那人冷笑一聲。
以江湖口吻說:“河井水有分界限,靠山就不能吃水,吃水的就不能靠山,你管閑事管到我們頭上來了,豈是吃飽了閑飯沒事幹不成?朋友,明人不做暗事,真人不講假話,何不把身份明白表示,免得大家傷圈子内的和氣?”
這一套江湖規矩田野不懂,到底他跨進了“職業兇手”群中時日不深,沒遭遇過這種場面,真不知如何應付是好?是否應該把真相吐露出來?實感到躊躇不決。
“恕我反問一句,閣下又是那一路的人馬?”他以禮貌的方式回問。
“真人面前不講假話,我們是戴‘紅帽子’,‘行八字腳’的,奉組織命令出來辦案拿人!”那大漢說。
“你們出來辦案拿人,辦的是什麼案?拿的是什麼人,請你明白告訴我!”田野說。
“就是和你同房間的那女人母女兩個……”
“她們犯的是什麼罪?”田野嚴詞厲色地,準備動武。
“她們叛變了組織,我們要拿他歸案……”那大漢仍然按兵不動,但發覺話語已被田野支開離題太遠,便說:“你和那個女人是什麼關系?要你挺身出來衛護?”
“她是我的親戚!”
“哼!别賣他媽的野人頭,她和你是什麼親戚?”
“我的嫂子!”
“呸!程百川從來就沒弟弟……”
正說間,蓦地平台進口處那座的木闆門,砰然被撞開,相繼跳出四個彪形大漢。
“田野,别讓他走……”其中一個吼着叫嚷。
田野便知道這四個大漢全是自己方面的人,同時,可能就是在對面房間打牌的四個,恐懼稍減,膽子也更壯了。
便截着那大漢的去路,恐防他奪路從鐵梯向街下逃走。
但是,那大漢毫不介意,非但沒有逃走的意思,反而環抱雙臂,泰然說:“你們别仗着人多,我是來講理的,隻要明白告訴我一聲,你們是那一路的人馬?‘杠旗杆’的大哥是那一位?讓我回去有個交待,那我就一切事情不過問!”
這時,四個大漢已經圍攏上來了,田野看見有秃頭大漢餘飛在内,其他的三個俱不認識。
餘飛和那黑衣大漢打了個照面,雙方都似乎面善,那大漢便再說了一遍。
“朋友,你們是那一路的人馬?可否明白相告!”
餘飛說:“既然是圈子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