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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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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着人做好事、善事,才能讓人感動。

    ” “難怪你沒讓我感動過,”我說,“因為你背着我,從來都不做好事、善事。

    ” 李論看着我,笑笑,“又怎麼啦我?” “你殚精竭慮選的那部車,坐得很踏實吧?”我說。

     李論一愣,“啊?哦,那車的事情嘛,你以前并不常來廣州吧?”他跟我打哈哈,“我知道一個好玩的地方,吃完飯我帶你去。

    ” “我不玩!”我闆起臉孔說。

     李論說:“好,不玩,不玩。

    市長夫人危在旦夕,誰還有心思玩?不像話!是吧?”他朝服務員揚了揚手,“買單!” 李論說的話有理,我應該留下來。

     我已經讓秘書蒙非把回程的機票給退了。

     房間不斷地有小姐的騷擾電話打進來,問需不需要服務。

    一開始我說不要,後來我煩了,就說好吧,請到806去。

    有小姐問你不是住1002嗎?幹嘛要到806呢?我說别廢話,去的話,五分鐘内敲806的門!不見不散!我接連對至少十個小姐都這麼說。

     806住的是李論,今晚夠他受的。

     10月11日晴 上午,我把在廣州看望市長夫人的甯陽市各部門人員召集來開會,商量成立楊婉秋同志治療領導小組及其組成人選。

     聞訊而來的人擠滿了我的房間,并且還源源不斷地有人來。

    沒辦法,隻好租用G大廈的會議室。

     會上,我首先自我介紹,我說,我是剛到任的副市長彰文聯,主管科教工作。

    很感謝大家到廣州來看望因病而來廣州住院治療的教育局楊婉秋局長。

    根據楊婉秋局長的病情,治療需要一個過程,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兩個月,或者更長。

    因此有必要成立一個治療領導小組,我任組長。

    成員嘛,就在我們在座的各位中産生。

    因為,在座有很多人我還不認識,我看是不是這樣,願意或有條件留在廣州的,先舉手報名,我們再根據實際需要決定參加領導小組的成員。

     我話音未落,一片手的森林就樹立在我的四周。

     “我願意!”衆口一詞。

     我一看這情狀就像是狂熱的信徒在教頭面前宣誓,這還了得?急忙擺手讓人們把手放下。

     “還是我來點将吧。

    ”我說。

    悶頭想了一會,我把頭擡起來,“有财政局的人嗎?” 會場舉起三個人的手。

    經介紹,他們是财政局的局長、副局長和辦公室主任。

     “好,”我說,“衛生局衛生系統有……” 我話未說完,又有人把手舉起來。

    這次是四個人,有衛生局局長、副局長,市一醫院的院長,還有G省醫科大附屬醫院院長。

     “很好,”我說,“教育系統……” 又有手搶在我的話講完前舉起來。

     最後,我在分門别類舉起手的人裡,經協商後選定了七個人,連我八人,組成了楊婉秋局長治療領導小組,名單、職責如下: 組長:彰文聯——副市長,主管全面工作。

     副組長:韋朝生——組織部副部長,協助組長履行職責。

     組員: 奉鮮明——财政局副局長,負責治療經費及時到位。

     羅立冬——衛生局局長,負責協調、理順廣州醫療部門或機構。

     金虹——市接待辦副主任,負責接待探望人員。

     唐進——教育局副局長,負責向楊婉秋局長(在清醒的狀态下)彙報教育動态。

     藍啟璋——甯陽日報副總編,負責媒體關于楊婉秋局長健康狀況的對外宣傳及封鎖保密。

     蒙非——市府辦秘書,負責上下聯絡。

     領導小組成員獲得大家一緻同意通過。

    楊婉秋局長治療領導小組的成立,标志着在過去半個月以來,關心楊婉秋局長病情的友好人士群龍無首的局面,以及楊婉秋局長治療工作的一盤散沙狀态,一去不複返了。

    會議在中午12時結束。

     中午吃飯的時候,李論打電話來。

    他說他回到甯陽了,剛下飛機就給我打電話,問我昨天晚上到他房間去的那麼多小姐是不是我叫的?我說沒有,不是。

     李論說:“我就知道是你,還敢說不是?” 我說有人幫你拉皮條那還不好嗎?你是不是都來者不拒了? 李論說:“哼,來者不拒?我還要不要命了我?我又不是猴王。

    ” 我說我認為你是。

     李論說算了不說這個。

    你那裡情況怎麼樣?我說什麼情況? 李論說你是否把市長夫人的治療工作領導權拿到手了?我說如果無需經過黨組織或人大任命的話,就算拿到了。

    李論說成員都有誰? 我走進衛生間,把領導小組成員名單及每個人的職責告訴給李論。

     李論聽了,啧啧稱贊。

    “文聯,你絕對有當官的天賦,方方面面,你考慮得太周到了!”他說。

    我不免也有些得意,說别忘了我讀大學的時候,是當過班長的人,何況現在我隻是當個組長。

     李論說:“你這個名單小勇知道了嗎?” 我說小勇?什麼小勇? 李論說:“就是市長公子姜小勇呀?我跟你說過的。

    ” 我說哦,有必要讓他知道嗎?李論說:“有必要,如果你想讓市長知道你的忠誠,通過姜小勇就是最好的途徑。

    ” 我說下午吧。

     下午,我見到了姜小勇。

    這是我第一次正式和他見面。

    昨天我來看望市長夫人的時候忽視了他的存在,現在我将功補過。

     我把由我親自擔任組長的“楊婉秋同志治療工作領導小組成員名單及職責”的文本給他。

    并且,小組成員的一幹人也站在我身邊,像接受他檢閱一般。

     姜小勇看看名單,看看名單上的人,笑了笑,把紙還給我。

    我看不見他的眼睛,因為他仍然戴着墨鏡。

     我說怎麼樣?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姜小勇臉對着我,“委屈你了。

    ”他說。

     我說不委屈,這是我應該做的。

     姜小勇把手擡起來,抓住鏡架。

     我想這下姜小勇該把墨鏡摘下來了吧,既然他覺得我委屈。

     但姜小勇沒有把墨鏡摘下來,而隻是扶了扶,把手放下。

     他比我想象中的市長公子更加無禮和傲慢! “我想你們在廣州應該需要有一輛車,”姜小勇說,“這麼多人,有一輛車,進出往來,你們不覺得方便些嗎?” 小組的人面面相觑,最後把目光投向我。

    誰都聽明白,姜小勇想買一輛車。

     我說:“說到有車進出往來方便的話,那就不是一輛的問題,而是兩輛。

    ”我看着姜小勇,“你也應該需要有一輛。

    ” “我可以用我朋友的,”姜小勇說,“我在廣州有的是朋友,車多的是,我跟他們借。

    ” “既然你能借到車,那就很好,”我說,“首先,主要是你方便了,我們不方便,但我們能克服。

    ” 姜小勇的臉一僵,他終于把墨鏡摘下來。

    我看見他鷹隼一樣的眼睛盯着我。

    “随便。

    ”他說。

     我想我把姜公子得罪了,毫無疑問。

    我不得不得罪他,因為我沒有辦法。

    姜小勇在暗示我們買車,一輛不夠,而是兩輛!買兩輛車,不說在廣州,就是在甯陽,我有買車的權力嗎? 回到G大廈,蒙非見我怏怏的,提醒我,說其實,我們可以從甯陽調兩輛車過來,問題就解決了。

     我說能嗎?路那麼遠? 蒙非說:“司機少休息的話,兩天就能到。

    ” 我說好吧,打電話給韋海,開我的那部車來。

    還有,從教育局再調一部,最好是面包車,可以坐十幾個人的那種。

     蒙非說:“是,我這就打電話落實。

    ” 我說:“叫司機一定注意休息,兩天到不了,就三天到。

    ” 蒙非的主意幫我解決了車的問題。

    但能不能解除姜小勇對我的心頭之恨呢?司機韋海把我的專車開來廣州後,連人帶車就讓給姜小勇用,他總不該還認為我跟他過不去吧? 10月12日雨 我看見米薇站在高架橋上,揮舞着手。

    她穿着紅色的輕薄風衣,在淅瀝的雨中和飒爽的風中,像奧運賽場上不到末日不熄滅的火炬。

     這是為我燃燒的火炬。

     我正在向她跑去,像百米沖刺的運動員。

     突然,我看見米薇身後冒出兩名大漢,将她抓住,橫腰舉起。

     我愕然停步,站在高架橋附近的馬路邊上。

     托舉着米薇的兩名大漢将米薇一抛。

     米薇像一隻彩釉的瓷瓶,弧線地飛向空中。

     我大喊着“不要啊!”跨越路邊的欄杆,向正在從空中下墜的米薇沖去。

     一輛直行過來的汽車卻将我撞向了空中,在米薇着地的時候。

     我高高地懸浮在半空中,像被鋼絲繩吊住了一樣。

    我面朝泥土背朝天,俯視着高架橋下已經玉碎的米薇。

     “嘭”的一聲,吊着我的鋼絲繩斷了…… 這是我早晨做的一個夢。

     這個夢讓我全身冒汗。

    我驚醒過來的時候,大顆大顆的汗珠還黏附在我的皮膚上,像是被燒傷起的水疱。

     窗外下着雨,居然跟我夢境中的雨一樣。

     那米薇呢?還有那兩名毀我所愛的兇手?以及讓我飲恨、抱憾、撲空的高架橋呢? 這些關鍵的人和物都不出現在我的眼裡。

    而且,我還毫發未損地活着。

     于是我這才松了一口氣,肯定是一個夢。

    噩夢而已。

     時間還早,我進衛生間洗掉一身的汗後,回到床上。

     我決心做一個美夢。

     與米薇在電梯裡做愛,不知算不算是個美夢? ——電梯裡隻有我們兩個人,應該是甯陽市皇都賓館或國際大酒店的電梯,總之我下了飛機和米薇一見面,轉瞬就到了電梯裡,比飛機飛行的速度都快。

    我們本來是要到房間去的,但是電梯壞了,停在了五樓或者六樓。

    電梯停的時候,我們已經在接吻了,從一樓就開始。

    吻到五樓或六樓的時候,我已經欲火難耐了,我想米薇也是。

    偏偏這時候電梯停了。

    但是我們接吻沒有停。

    我們不僅沒有停止接吻,而且開始進一步的動作了——電梯裡怎樣做愛?這還是個問題嗎?這還需要教學嗎?想想原野上那些發情的雌虎雄虎,想想那些不擇時地交歡的母馬公馬,它們是怎樣合二為一?怎樣狂放不羁的?我們不是虎,也不是馬,因為我們沒有虎和馬那麼自由、勇敢、奔放,沒有它們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追逐快樂的坦蕩!我們,至少是我,總是那麼謹小慎微、畏首畏尾,銀樣蠟槍頭而且非常虛僞。

    我真是禽獸不如,畜生不如。

    但是今天,我終于做了一回禽獸,當了一次畜生! 雖然是在夢裡,但是我仍然感到了快活、亢奮。

    我酣暢淋漓地宣洩了! 我跑進衛生間,洗了内褲,洗了身子,但是腦子裡的夢境卻沒有洗掉,與米薇如狼似虎般的歡愛幻覺依然讓我回味,讓我珍惜。

     我決定把今天做的兩個夢報告米薇。

    況且,我應該給她打電話了。

     我拿起房間已經開通長途的電話,撥通了米薇的手機。

    但至少過了三十秒,米薇才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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