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詩興大發:“人間天上,彩雲故鄉,把酒臨風,蕩氣回腸,日暮西山,我将用我的眼,将這人間奇景刻入……刻入胸膛。
何時曾!何時曾……曾經此般癫狂!九天的銀龍在我腳下流淌,空谷的涼風伴我歌唱,啊,我要舞蹈,我已瘋狂,來吧朋友,跳起歡快的鍋樁,讓我們盡情揮灑歡暢,啊!人間的天堂,神奇的地方!啊!……”趙春生将一腿肉塞進他的嘴裡,硬生生将孟浩然沒啊出來的内容憋了回去,道:“别在那裡啊了,影響我吃飯的心情。
”衆人好一陣笑。
卓木強聽張立說了幾個笑話,悄悄起身,來到平台邊緣,在這裡,巴桑已被瀑布濺起的水霧染濕了半身。
“強巴少爺。
”巴桑盯着眼前的飛瀑,頭也不回便答了回來,他站立的位置已是斷崖邊緣,腳下稍微一滑便會跌入百丈深淵,那湍急的江水足以将他沖得無影無蹤,但巴桑雙手插在褲袋裡,紋絲不動,彷佛已在斷崖邊生根。
“啊。
”卓木強走上前,與巴桑比肩而立,甚至站得比巴桑更要靠前,一半的鞋底已經踏空,同樣牢如磬石,他微微擡頭,目光掠過了瀑布,視線一直延伸向遙遠卻閃亮的星光。
“你還是不喜歡和這麼多人一起麼?你瞧,大家都挺高興的。
”
巴桑冷笑道:“哼,明天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卓木強吐出心中的濁氣,拍拍巴桑的肩膀道:“明天是死是活,那是明天去考慮的事情,至少現在他們是快樂的。
或許,這裡面就有你一直試圖去尋找的幸福吧,你為什麼不試着去體驗一下呢。
”
巴桑昂起頭,但見天空中一輪姣月卻有幾分灰暗,幾顆繁星稀稀拉拉的在遠離月亮的地方若隐若現,他含糊自語道:“月沒星稀,不是好兆頭啊。
”
卓木強将巴桑帶回圍坐篝火的圈子,這一夜,大家盡情的唱歌跳舞,巴桑也有好幾次,露出了不再冷漠的笑容。
深夜,所有人都睡去以後,卓木強依然在平台邊緣守候着,嶽陽也在,他們在等待平台下的江水上漲。
晚風漸急,深夜多了幾分涼意,嶽陽攏了攏衣領,道:“強巴少爺,要不你先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帶着大家去劃船呢,我觀察到有變化就拍下來,明天早上你一樣可以看到。
”
卓木強道:“不了,還是親自看一看的好,拍攝時隻能拍到一個畫面,或許有什麼地方被忽略了也說不定。
再說,這個問題不弄明白,明天又怎麼敢帶着那麼多新隊員下水,我哪裡睡得着啊。
”
嶽陽點頭道:“也是……”
過了片刻,卓木強問道:“嶽陽,你這不是執行任務了,就這樣出來,你家裡人不擔心嗎?”
嶽陽笑道:“他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上頭還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我是從小就在外面野慣了的。
小時候讀書又不努力,好打架,經常離家出走,絕對屬于給家人蒙羞的那一類型,我想,讓我去部隊服役,恐怕也是家人拿我沒辦法了。
”
卓木強看了看嶽陽,笑道:“還真看不出來。
”
嶽陽故正衣襟,道:“是嗎?”想了想又望着星空怅然道:“其實張立才不應該出來,他父親很早就過世了,是他媽媽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又是獨子,不過……”他搖頭道:“勸他是勸不回去的,他很堅決。
”
卓木強心中一悸,一直以來,他都不刻意去探聽這些人的家庭背景,甚至還有一些回避,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在潛意識裡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來解釋,但他也知道,不全是這樣。
就在此時,一陣奇異的聲響驚動了二人,那聲音像是直接從對面的大山絕壁中發出來的,悶雷湧動,巨獸低鳴,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
卓木強當機立斷道:“探照燈,打下面。
”
在強烈的燈光下,兩人愕然發現,平台下的整條雅魯藏布江如同沸騰起來,在不斷翻湧的浪花下,更是湧現出無數氣泡,隻是轟鳴的水聲完全掩蓋了氣泡破裂聲,如果不是刻意守候,根本發現不了這一奇異的現象。
嶽陽道:“強巴少爺,看!标記!”在探照燈的照射下,嶽陽白天在對面崖壁塗紅的标記,正被江水一點點吞噬掉,然而在地獄之門的上遊部位,那些标記卻安然如故,越往下,水漲得越高。
整個過程大約持續了十來分鐘,跟着水位保持一定的平衡,随後又開始慢慢下降,卓木強不禁駭然道:“這樣看來,地下河的水不是慢慢漲起來的,而是瞬間漲滿,這……這究竟是什麼現象?”嶽陽同樣不解的搖着頭。
忽然間,兩人不約而同的沉寂下來,卓木強不動聲色的向嶽陽打着手勢,“有人跟蹤,隻有一人,暫不驚動大家,你往東走,我從西邊抄過去。
”
兩人默契的轉身,好像是各自回各自的營賬,但隻是借營賬掩住身形,瞬間消失在黑暗之中,下一刻,卓木強已出現在平台邊緣的一棵樹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