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睡衣,因為三盞明晃晃的探照燈就擱在船頭。
這光,絕對不能熄滅。
呂競男、亞拉法師、諸嚴等人抓緊時間休息,嶽陽因為每次遭遇激流都太激動,把嗓子喊沙了,現在隻能悶不作聲,張立和李慶宏倒是精力十足,還在吹牛聊天。
卓木強巴查視着衆人的狀态,發現張健又在祈禱,走過去,見他膝前的《聖經》正翻到第一頁,上面寫着:
起初,神創造天地。
地是空虛混沌。
?面黑暗。
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
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開了。
神稱光為書,稱暗為夜。
有晚上,有早晨,這是頭一日。
卓木強巴接着來到孟浩然身邊,唐敏正在給他做檢查,塔西法師靜候在一旁。
這名不怕雪山的攝影師人臉色有些白,略帶疲憊地道:“我沒事,隻是胃有點不舒服,休息一會兒就好。
可能是昨天野味吃多了,今天消化不良吧!”
唐敏問道:“疼嗎?還想不想吐?”塔西法師的手指則搭在孟浩然的手腕上,替他把起脈來。
卓木強知道,一開始身體就出現不适症狀,絕不是什麼好事情。
他更清楚地知道,這地下河隻有前進一條路,想返回絕不可能。
塔西法師道:“脾胃不調,應該是氣血陰虛所緻,暫時隻需調和脾胃,以暖微補,就沒事了。
”
唐敏也道:“看來是受驚導緻消化不良,行船颠簸所以想嘔吐,先服用一支胃腹安再看看情況。
”
卓木強巴聽了,這才稍微寬心。
叮咛孟浩然多注意身體後,卓木強巴繼續往下走,來到肖恩面前。
他是這個冒險團體裡面唯一一位銀發碧眼的外國人,能說的中文不多,但是能聽懂部分,有時張立說笑話,他也在一旁全神貫注的聽。
卓木強巴過來時,他正用英文和黎定明交流,似乎聊得很開心。
“嘿!肖恩,定明。
”卓木強巴打聲招呼。
肖恩道:“強生,你終于有空休息一下了。
這支隊伍不好帶哦!”
卓木強巴道:“也沒什麼不好帶的,大家都有戶外探險的經驗,幾乎沒有什麼矛盾,很容易就協調好彼此之間的關系。
我隻是有些放心不下你,畢竟你是第一次來西藏。
怎麼樣?還習慣嗎?”
肖恩掰着指頭道:“習慣啊!你瞧,張立、嶽陽、巴桑、你、珉珉、黎先生、張健、亞拉法師、教官,幾乎一半多的人都會說英文,我沒什麼不習慣的,而且我也會說中文嘛!”說着,用半生不熟的中文發音道:“你好!”
卓木強巴笑了笑,黎定明道:“肖恩先生其實對生物學研究很深的,剛才我們正在談亞馬遜叢林裡那些神奇生物……”
卓木強巴道:“我差點忘了,定明也是動物學家。
”
黎定明點頭補充道:“兩栖類。
”
三人聊了一會兒,直到呂競男講卓木強巴叫過去。
如今,呂競男、胡楊隊長、卓木強巴和嚴勇士這支隊伍的總決策者,很多事情都是經過四人讨論決定的,其餘隊員私下裡稱呼他們為四巨頭。
四人商議了一番,就是否對人員座次做出調整,還有明天的行程與休息時間等一些細節問題作了計劃,然後卓木強巴才回到船頭,和唐敏聊了一會兒天,直到她也倦了,枕在他的大腿上睡過去。
先看着酣睡的她,又望了望船頭還在聊天的張立他們,他不由心想,總算熬過這第一個二十四小時了,可真正的艱難,才剛剛開始。
人在第一個二十四小時内,還有較為清晰的生物時鐘,可等進入第二個二十四小時,生物時鐘便開始紊亂,該睡覺的時候不覺得困倦,改進餐的時候沒有饑餓的感覺,一切都會失去條理,到那時候,有多少人的身體能挺過來?他不知道。
終于,卓木強巴也悄然睡去。
迷迷糊糊中,仿佛又聽到了阿爸那熟悉的聲音:“孩子,我知道你讨厭宗教,也不信神佛,但是,有些事情卻是不能否定的。
其實,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屬于自己的信仰,無論你有無宗教背景,無論你是否無神論者,那種信仰,即是追求,一種促使人活下去的力量。
生存,是人類和所有生物在物質欲望上的本能,從生命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為繼續存活下去而不斷掙紮努力;信仰,則是人類在精神欲望上的本能,有時候,甚至能超越肉體物欲上的本能,驅使人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
“然而,人是脆弱的,不僅肉體脆弱,心靈也同樣脆弱。
遠古的人類由于肉體的弱小和知識的匮乏,天生就對未知感到害怕,害怕陌生的事物,害怕陌生的力量,就如同初生的嬰兒,對一切充滿了好奇與恐懼。
”
“人們總會遇到無法解決的難題,無法克服的恐懼,這時候,精神便需要寄托,希望能有什麼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