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陽道:“不,不止。
入水口在海拔四千米左右,但方向是自東向西,等于從整條喜馬拉雅山脈的邊緣附近一直深入到腹地,頭上的高山都遠高于當初入水的地方。
現在,我們恐怕是在地底六七千米的深處。
”
張立吸了口冷氣,叫了聲:“我的媽呀!”
這時候,中間的呂競男叫道:“是不是電子儀器失靈了?我們好像遭遇了和在斯必傑莫雪山頂上相似的情況。
”
卓木強大聲回應道:“是的,目前電子儀器都無法使用,隻有出去後看情況了,估計還有兩公裡,隻差最後幾分鐘了。
”雖然這樣說,他心中卻很明了,在黑暗中,沒有确切的時間,每一秒都将比一整年更加漫長。
近了,近了!在探照燈的燈光下,前方出現一個圓形洞口,就好像快出隧道時看到的情況那樣。
隻有在外部空間遠遠大于隧道時,才會出現如此明顯的洞口。
每個人攢足了最後的力氣,蛇形船好似快要飛起來,船槳翻飛,驚濤拍岸,此刻的流水潺潺聲也變得可愛起來……
随着洞口完全在視野裡消失,張立暴喝一聲:“出來啦!”
整條蛇形船脫離隧道一般的地下洞穴,在他們眼前,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
張立吼完那一聲,卻發現船上沒有一個人應和。
疑惑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他就領悟了大家依然保持沉默的原因。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雖然出了洞口,可是映入眼簾的,依然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探照燈的強光,在洞穴中還能感到格外明亮,可除了洞口之後,朝着正前方掃射的燈柱越遠越淡,最後變成了一團燈霧,湮沒在黑暗之中。
一個沒有光的世界,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地下王國香巴拉?
船頭和船尾的人,都不約而同調整起探照燈的方位,重新認識他們面前的這片新空間。
探照燈在前方環繞一百八十度,沒有發現任何邊緣的迹象,向下,全是水,沒有岸,向上,三四十米的高度依然是岩層,難怪沒有光亮,原來依然在幾千米的高山腹内。
而後面的人呢?探照燈先掃到出來的洞口,随後向左右側移,隻見岩壁延伸開去,略微呈一個弧形,也是無盡深遠,根本看不到頭。
嶽陽艱難道:“這……這或許是一個地下洞廳,我們并沒有真的出去,還在地下洞穴系統内。
”
“怎麼可能?”嚴勇有些按耐不住了,喝道:“你不是說,這是最後一段了嗎?為什麼還在地下洞穴?為什麼?”
張立也道:“是啊!快把地圖拿出來再看看,會不會弄錯了?我們不是還有幾份防水的紙質地圖嗎?”
嶽陽嘟哝着展開地圖道:“不可能錯的,确實已經出來了。
”
嚴勇已經怒不可遏了,道:“放屁!要是因為一張錯誤的地圖而讓我們……那我……我就……”
胡楊隊長道:“夠了!嚴勇。
”
卓木強道:“别争了!這樣,嶽陽,你們幾個再研究一下地圖,看看裡面究竟有什麼問題。
其餘的人,沿着岩壁一直向右劃,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
”
由于指南針、羅盤都無法使用,蛇形船隻能一直向右貼着石壁走,嶽陽則在船裡不住地向嚴勇解釋着:“你看,我們是從這裡到這裡,這裡有一個五階跌水,你還記得吧?每個高兩米左右,然後向右拐,是這條藍色的安全線,然後……”
浪很大,卓木強在船首揮槳,不住有波浪拍擊着岩壁,濺起的水花又澆到他身上。
他敞開衣襟,任由冰冷的水貼着肌膚流淌,沁骨的涼使他保持清醒,并冷靜地思索,究竟是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
隻要地圖沒有錯,嶽陽指引的道路就不會有錯,而且從目前的情況看,前面似乎也沒有類似通道一樣的洞穴,的确已經走出了地圖标注的範圍。
那麼,現在,到底身在何處?
忽然,第一次看見香巴拉密光寶鑒時的情形又浮現在腦海。
當時唐敏道:“這幅圖下面什麼都沒有,也很奇怪。
下面……下面應該有很多水才對……”
不僅如此,胡楊隊長也說過:“這幅地圖上面是什麼?怎麼會描成黑色?”
這裡面,究竟是哪裡有問題?
啊!黑暗……在香巴拉和地圖之間的黑暗,難道說……
卓木強正想着。
隻聽嶽陽開口道:“啊!不會吧!難道是――”
嚴勇喝問:“什麼?你想到了什麼?”
嶽陽指着地圖道:“這浪,這地圖的出口,還有這上半部為什麼呈弧形?我們現在的走向也是弧形……”
嚴勇不耐煩道:“亂七八糟的說些什麼啊!說清楚點!”
嶽陽道:“天哪!你看,強巴少爺,你們都來看看!這地圖的上半部為什麼會是弧形的?胡楊隊長不是還質疑過,為什麼不留出空白,而要畫成黑色嗎?還有這些波浪,這些波浪這麼大……我真是蠢,我為什麼沒有早點想到?不!不!是我根本沒朝這方向去想,太……太不可思議了……誰能想得到?誰能想得到?”
張立不解道:“嶽陽,你究竟要讓我們看什麼?你想到什麼了?說出來啊!”
嶽陽扭過頭去,望着漆黑的水面,又一個數米高的大浪撲了過來,從船的下方蕩過去,拍打在岩壁上。
他驚懼地答道:“我們的确已經走出了地下河洞穴,但前面并不是香巴拉,而是,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