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浪、近岸浪的區别,揚帆和風向的關系,以及一些駕船的技巧。
唐敏說哥哥還告訴過她一些觀天象聽海潮的技巧,但在這裡用不上。
聽者都靜默着,是啊!這裡不是普通的海,這是地下海。
迄今為止,他們恐怕是第一批遭遇地下海的現代人。
該是怎樣的一片海啊!除了黑暗,一無所有,溫度低得幾乎可以讓水結冰,嶽陽戲稱他們是航行在永遠處于極夜的北冰洋。
更糟糕的是,山腹的特殊岩層強磁場,或者是别的什麼自然現象,總之所有電子儀器幾乎都失靈,連最基本的辨認方向都不可能,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迎着風,向着海浪打來的方向,穿過去……
雖然潮汐形成的水牆一時不會再碰到,但要穿越那些十來米高的小浪頭,對這條船也是極其艱難的。
在海浪下端,蛇形船就像車軸打滑的老爺車爬坡,好不容易到浪尖,海浪已經将船向後推了好幾十米,冰涼的海水跟着浪頭澆到船内,淋了所有人一身。
才向前劃出幾十米,第二個浪頭緊接着又到。
唐敏說:“海上的浪是風吹起來的,有大風才有大浪,而在這地下海上,本身的風是極小的……”
嚴勇道:“那我們在洞裡聽到的鬼哭狼嚎是什麼?”
嶽陽道:“在洞穴中聽到的風聲,是湧水擠壓洞穴産生的空氣流動,不是地下海産生的。
”
張立道:“那浪呢?不是說有風才有浪嗎?”
嶽陽道:“我說了,是潮汐力!潮汐力形成的浪。
”
張立道:“可是,我們呼吸的空氣呢?如果沒有風,怎麼能自如呼吸?”
卓木強道:“聽敏敏說。
”
唐敏道:“沒錯,潮汐力引發的浪潮攪動了空氣,使之流通,但空氣一定有來源,就來自海的另一邊,所以,有路可以出去。
風吹來的空氣的地方,一定和外界相聯系,這是判斷前進方向的唯一辦法。
”
張立嘟囔道:“可是,現在根本就是退多進少。
”
“巴桑!你把燈往回照一下,看看我們離開岩壁遠了沒有?”卓木強大叫道。
“沒多遠,我還能看到!大約前進了五百米。
”巴桑大聲回答着。
“怎麼還沒走多遠啊?”張立道。
“小浪頭一個接一個地把船往回推,看起來劃了很久,可是前進的距離并不多。
”嶽陽道。
卓木強道:“努力劃吧!多少離洞穴越來越遠了。
”
張立道:“強巴少爺,你錯了,應該說,我們離香巴拉越來越近了。
”
話才說完,又是一個高高卷起的海浪,淋得他們一頭一臉。
又劃了一會兒,卓木強又問道:“巴桑!還能看到岩壁嗎?”
巴桑回答道:“能,大約還是五百米!”
嚴勇忍不住罵道:“媽的!什麼眼力啊?”
巴桑回罵道:“你他媽的自己看啊!”
胡楊隊長喝止道:“嚴勇!”
卓木強也喝道:“巴桑!”
嚴勇怒氣沖沖地說道:“我們究竟在幹什麼?原地踏步嗎?還是在和這些波浪比誰勁大?”
唐敏忙道:“其實,也就是前面這一段路難點,因為目前處于喇叭口的中心位置,波浪到這裡自然會變得比較大。
隻要沖過這一段,就會小許多。
地下海海面本身沒有什麼風,能夠離開喇叭口,就不會再有什麼大浪。
”
說着,又一個浪。
卓木強雙手擎着槳,盯着一無所有的黑暗,一槳一槳地往後打水。
這樣的絕境,真的還有出去的希望嗎?
此時,德仁老爺的話再一次在耳邊響起:“科技,使文明進步,讓人類強大,但是,人們内心深處的本質并沒有改變,飛向太空的人和一萬年前躺在草地上數星星的人并沒有不同,一樣要思索,一樣要懷疑,自己作為什麼而來臨于這個世間?這一生又該做些什麼?當遠古的人第一次不需要為了食物而亡命奔波時,這個問題就産生了,并将随着曆史的進程不斷持續。
”
“你不需要去尋找終極的答案,隻需要記住一點――你所做的,正是你想做的,這樣,你就會竭盡所能去做好它。
如果做的時候是快樂的,做完以後是滿足的,就證明沒有錯。
你最大的優點,就是堅持,你最大的缺點,也是堅持,我的孩子,記住。
忽于其中,生無限勇,其心猛利,志齊諸佛。
謂三僧祗,一念能越。
”
一個又一個的浪頭,從黑暗中湧來,又消失在黑暗中,不留下一丁點痕迹,仿佛從來就不曾出現過,隻有穿行在浪頭的峰谷之間,才能體會到其中的艱險。
蛇形小船就在無數的滔天大浪中随波逐流,頃刻被浪頭吞沒,下一刻又艱難地從浪腰穿出,好比掙紮着從岩縫裡生出的幼苗。
迎着一個個浪頭撞擊,一次次穿出穿入,哪管風大浪狂,哪管渾身是傷。
被一個浪頭打翻,它會艱難地翻過身來,調整方向,對正方向後繼續向前。
以它的速度,在這片未知的海裡,幾乎是在爬行,但它不會停歇,堅定地向前爬行,隻因船槳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