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殺絕嗎?”
“今天結下了這血仇,你們活着的弟子,總有一天還是要來找我們報複。
”錫昭屏傲然說:“武當派向世人宣示天下無敵,這個霸業往後還有許多事情要幹。
我們沒工夫再理會你們這些蒼蠅,隻好說句對不起了。
你們不會白死的。
青城派覆滅,是我們武當派無敵傳奇裡的一頁。
”
“你瘋了!”
燕橫的怒鳴在山間回蕩。
他舉起“龍棘”指向天空。
“我燕橫當天立誓,隻要我一天在世上還有一口氣,也要找你們武當派報這個血仇!”
“有出息。
”
說這話的并非錫昭屏。
聲音來自他們頭上。
錫昭屏往上瞧。
一棵枝葉濃密的大樹上,有一個人影坐在粗壯的橫枝上方。
那人身後正好就是當空的太陽,背着強烈日光,錫昭屏看不清其容貌。
就在錫昭屏這一分神間,燕橫聚全身之勁力,挾帶着那股強烈的悲憤,擎“龍棘”往錫昭屏刺出“星追月”!
這一劍之勁之速,遠遠超乎燕橫平生任何一次擊劍,完全是在極端的情緒狀态中,才偶然催激發動出來。
錫昭屏雖說是被上面的神秘人分心,而遭燕橫乘勢偷襲,但燕橫跟他武功距離甚遠,按理應該能夠輕松應付。
可是這“星追月”刺劍之神速,竟遠超錫昭屏估計,他來不及閃躲截擊,隻能運右臂成盾抵擋。
完全是運氣使然,燕橫這一擊其實并無精細瞄準,劍尖所刺處,卻剛好是錫昭屏那屈折的肘彎之間。
錫昭屏倉猝成招,這個“臂盾”還沒有完全夾緊,“龍棘”的狹長劍鋒插入錫昭屏臂彎的縫隙間,劍尖刺進了他的下巴半寸!
——在許多突發與偶然配合之下,燕橫竟然一招就傷了這個武功比自己高出多級的敵人。
這樣的一劍,假如要他再刺一次,實在不可能。
錫昭屏跻身武當派最精銳的“兵鴉道”弟子,更被挑選入這支四川遠征軍的行列,藝業自不平凡。
在這劍尖入頸的極危險關頭,他并無慌亂,右臂彎用盡了力量收緊,把“龍棘”的劍身夾住,令劍尖無法再進半分。
“龍棘”假如再深入錫昭屏下巴少許,傷及氣管或動脈,恐怕真的要命喪當場。
——幾乎就死在這小子手上!
錫昭屏左拳怒然鞭出,猛地擊中燕橫身軀右側,兩根肋骨應聲而裂!
燕橫“龍棘”脫手,身體往旁飛入草木之間,倒下不起。
燕橫呻吟捂着右肋中拳處。
幸好錫昭屏右手還要全力夾緊“龍棘”,這左拳完全是閉着氣打出,力道隻有平日四成,否則肋骨必然斷開刺入内髒,已然要了燕橫的小命。
錫昭屏看見倒地的燕橫已無法站起,這才敢再輕輕吸了口氣。
他右臂仍然挾着“龍棘”,不敢大力亂動,隻是頭頸很慢地後移,逐分逐分地把下巴拔離劍尖。
直至完全脫離了,他才松開右臂,讓“龍棘”啷當堕地。
錫昭屏捂着血流如注的下巴,稍用力呼吸了幾次,确定沒有傷到氣管,這才憤怒地往上仰視那樹上的不速之客。
“是什麼人?”
燕橫雖然受傷,也忍着劇痛朝上看。
他也想知道,武當派上來挑戰的同時,何以又有其他人躲在青城山。
——難道……還有什麼陰謀?……
那樹木橫枝離地有十多尺,但那人直接就跳了下來,猛然着落在地上,揚起一陣沙塵與草葉。
是個看來二十四、五年紀的男人,身材比起錫昭屏高不了許多,但卻同樣壯碩,尤其上半身甚發達,全身看來有如個倒三角。
肩背異常寬橫,特别兩塊肩頭肌肉,露出無袖的獸皮背心外,壯健得有如打磨過的堅岩。
兩邊肩臂皆有刺青,右肩上紋着一個大大的太陽圖案,有如一圈包圍着火焰的圓輪,中間成螺旋符号;左邊則是紅色的一朵鮮豔怒放的瑰麗奇花,那花下滿帶棘刺的枝條,圍繞着整條上臂。
男人一頭幹硬的長發披散肩背上,編成許多條細辮,上面穿了些灰銀或銅色的金屬珠子。
甲字臉甚是精悍,嘴巴上下圍着一圈胡須。
不管頭發、胡子、眉毛都像被染成深棕,一身皮膚曬得黝黑,胸口還挂着大串造型古怪的項鍊,乍看有如異邦蠻人。
他背後背着一把柄部甚長的雙手倭刀,木鞘與柄上纏繩皆為黑色,形貌甚兇悍,似是戰場之物;腰帶上則左右各挂一柄兵刃,左腰是中土的雁翎腰刀,右側是把柄頭形狀如長頸鳥首、隻有兩尺來長的異國短刃;右大腿附着一個刀鞘,上面是柄看來是狩獵用的工具小刀。
男人手裡還握着一件長物:一條比他身體還要高的粗大木船槳,似已久曆風霜,木色深沉。
槳身上有四道用刀子刻下的橫紋,從上而下平行排列。
四川雖然格外多邊陲蠻族,但像如此打扮的,燕橫也沒見過。
而這男人五官輪廓雖深刻,但再看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