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當時三人别了瘸師,各自回家去。
有詩為證:
逍遙蝴蝶真成幻,富貴南柯亦偶然。
怎似夢中齊授法,等間變化似神仙。
當日無話。
次日吃早飯後,三人來莫坡寺裡,上佛殿來看,佛頭端然不動。
三人往後殿來尋婆婆和瘸師,卻沒尋處。
張屠道:“我們回去罷!”正說之間,隻聽得有人叫道:“你三人不得退心,我在這裡等你們多時了!”三個回頭看時,隻見佛殿背後走出來的,正是昨日的婆婆。
三個見了,一齊躬身唱喏!婆婆道:“三位大郎何來甚晚,昨日傳與你們的法術,可與我施逞一遍,異日好用。
”張屠道:“我是水火既濟葫蘆兒。
”口中念念有詞,喝聲道:“疾!”隻見了葫蘆兒口内倒出一道水來。
叫聲“收!”那水漸漸收入葫蘆兒裡去。
又喝聲:“疾!”隻見一道火光,從葫蘆兒口内奔出來了。
又叫聲“收!”那火漸漸收入葫蘆兒裡去了。
張屠歡喜道:“會了!”吳三郎去懷中取出紙馬兒來,放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喝聲:“疾!”變做一匹白馬,四隻蹄兒巴巴地行。
吳三郎騎了半響,跳下馬來,依舊是紙馬。
任遷去後殿掇出一條闆凳來騎在凳上,口中念念有詞,喝聲道:“疾!”隻見那凳子變做一隻大蟲,咆哮而走。
任遷喝聲“住!”那大蟲漸漸收來,依舊是條凳子。
三人正逞法術之間,隻聽得有人叫道:“清平世界,蕩蕩乾坤,你們在此施逞妖術。
現今官府明張榜文,要捉妖人,若官司得知,須連累我。
”
衆人聽得,慌忙回轉頭來看時,卻是一個和尚,身披烈火袈裟,耳帶金環。
那和尚道:“貧僧在廊下看你們多時了!”婆婆道:“吾師恕罪,我在此教他們些小法術。
”和尚道:“教得他們好,便不枉了用心。
教得他們不好,空勞心力。
可對貧僧施逞則個。
”婆婆再教三人施逞法術,三人俱各做了。
婆婆道:“吾師!我三個徒弟何如?”和尚笑道:“依貧僧看來,都不為好。
”婆婆焦燥道:“你和尚家,敢有驚天動地的本事?你會什麼法術,也做與我們看一看則個。
”隻見那和尚伸出一隻手來,放開五個指頭,指頭上放出五道金光,金光裡現五尊佛來。
任、張、吳三個見了,便拜。
三個正拜之間,隻聽得有人叫道:“這座寺乃朝廷敕建之寺,你們如今在此學金剛禅邪術?”和尚即收了金光,衆人看時,卻是一個道士,騎着一匹猛獸,望殿上來。
見了婆婆跳下猛獸,擎拳稽首道:“弟子特來拜揖!”婆婆道:“先生少坐!”先生與和尚拜了揖。
任、吳、張三個也來與先生拜揖。
先生問道:“這三位大郎皆有法術了麼?”婆婆道:“有了!”先生道:“貧道也度得一徒弟在此。
”婆婆道:“在那裡?”隻見先生看着猛獸道:“可收了神通!”那猛獸把頭搖一搖,擺一擺,不見了猛獸,立起身來,卻是一個人。
衆人大驚。
婆婆看時,不是别人,正是客人蔔吉。
蔔吉與婆婆唱個喏。
婆婆道:“蔔吉!因何到此!”蔔吉道:“告姑姑!若不是老師張先生救得我性命時,險些兒不與姑姑相見。
”婆婆問先生道:“你如何救得他?”先生道:“貧道在鄭州三十裡外林子裡,聽得有人叫聖姑姑救我則個。
貧道思忖道乃婆婆之名,為何有人叫喚。
急趕入去看時,卻見蔔吉被人吊在樹上,正欲謀害。
貧道問起緣由,蔔吉将前後事情對貧道說了,因此略施小術救了他大難。
”婆婆道:“原來如此,恁地時,先生也教得他有法術了?”蔔吉道:“有了!”婆婆道:“你們曾見我的法術麼?”和尚同道士道:“願觀聖作。
”隻見婆婆去頭上取下一隻金钗,喝聲道:“疾!”變為一口寶劍。
把胸前打一畫,放下寶劍,雙手把那皮貝就一拍,拍開來。
衆人向前看時,但見:
金釘朱戶,碧瓦盈檐。
交加翠柏當門,合抱青松繞殿;仙童擊鼓,一群白鶴聽經;玉女鳴鐘,數個青猿煨藥;不異蓬萊仙境,宛如紫府洞天。
衆人卻看了,失驚道:“好!”正看之間,隻聽得門外發聲喊,一行人從外面走入來。
衆人都慌道:“卻怎地好?”和尚道:“你們不要慌,都随我入來!”掩映處,背身藏了。
看那一行有二十餘人,都腰帶着弓弩,手架着鷹鹞。
也有五放家,也有官身,也有私身。
馬上坐着一個中貴官人,來到殿前下了馬,展開交椅來坐了,随從人分立兩旁。
原來這個中貴官叫做善王太尉。
是日卻不該他進内上班,因此得暇,帶着一行人出城來閑遊戲耍。
信步直來到莫坡寺中,與衆人踢一回氣毬了,又射一回箭。
賞了各人酒食,自己在殿中飲了數杯,便上馬。
一行人衆随從自去了。
衆人再到佛殿上來。
婆婆道:“我隻道做什麼的,卻原來一行人來作樂耍子,也教我們吃他一驚。
”張屠,任遷,吳三郎道:“我們認得他是中貴官,在白鐵班住,喚作善王太尉,如法好善,齋僧布施。
”和尚聽得,說道:“看我明日去蒿惱他則個。
”衆人各自散了。
隻因和尚要惱善王太尉,直被他開封府三十來個眼明手快的、伶俐了得的觀察使臣,不得安迹,見了也捉他不得。
惱亂了東京城,鼎沸了汴州郡。
真所謂白身經紀,番為二會之人;清秀愚人,變做金剛禅之客。
正是:
隻因學會妖邪法,斷送堂堂六尺軀。
畢竟和尚怎地去惱人,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