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六十三∷起旃蒙作噩正月,盡柔兆掩茂十二月,凡二年。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複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
諱昀,太祖十世孫,父榮文恭王。
開禧三年正月癸亥,生于紹興府虹橋裡第。
前一夕,榮王夢一紫金帽人來谒,比寤,夜漏未盡數刻,室中五采爛然,起視,赤光屬天,如日正中。
生三日,家中聞戶外車馬聲,亟出,則絕無所睹。
幼嘗晝寝,人忽見體隐隐如龍鱗,鹹神異之。
嘉定十五年,授邵州防禦使。
十七年閏八月,立為皇子,改賜名,封成國公。
寶慶元年金正大二年,蒙古太祖二十年
春,正月,壬戌朔,诏舉賢良。
庚午,湖州人潘壬,與其弟丙、從兄甫,以史彌遠廢立,不平,乃遣甫密告謀立濟王意于李全。
全欲坐緻成敗,陽與之日期,進兵應接,實無意也。
壬等信之,遂部分其家衆以待。
及期,全兵不至。
壬等懼事洩,乃以其黨雜鹽販盜千馀人,結束為全軍狀,揚言自山東來,夜入州城,求濟王竑。
竑聞變,匿水窦中,壬尋得之,擁至州治,以黃袍加竑身。
竑号泣不從,壬等強之,竑不得已,乃與約曰:“汝能勿傷太後、官家乎?”衆許諾。
遂發軍資庫金帛、會子犒軍。
知州謝周卿,率官屬入賀。
壬僞為李全榜揭于門,數史彌遠廢立罪,且曰:“今領精兵二十萬。
水陸并進。
”人皆聳動,比明視之,則皆太湖漁人及巡尉兵卒耳。
竑知事不成,乃遣王元春告于朝,而帥州兵讨壬,壬變姓名走,丙、甫皆死。
元春至臨安,彌遠懼甚,急召殿司将彭忄乇帥師赴之,至則事已平。
壬走至楚州,為小校明亮所獲,送臨安斬之。
彌遠詐言竑有疾,令客秦天錫挾醫至湖州視之,天錫谕旨,逼竑缢于州治,以疾卒聞。
起居郎魏了翁、考功員外郎洪咨夔相繼言竑之冤。
禮部侍郎、直學士院真德秀入見,奏曰:“我朝立國,根本仁義,先正名分。
陛下初膺大寶,不幸處人倫之變有所未盡,流聞四方,所損非淺。
霅川之變,非濟王本志,前有避匿之迹,後聞捕讨之謀,情狀本末,灼然可見。
願诏有司,讨論雍熙追封秦邸舍罪恤孤故事,斟酌行之。
雖濟王未有子息,興滅繼絕,在陛下耳。
”帝曰:“朝廷待濟王亦至矣。
德秀曰:“若謂此事處置盡善,臣未敢以為然。
觀舜所以處象,則陛下不及舜明甚。
人主但當以二帝、三王為師,秦、漢以下人君,舉動皆不合理,難以為法。
”帝曰:“亦是一時倉卒耳。
”德秀曰:“此已往之咎。
惟願陛下知有此失,益講學進道,以贖前愆,以收人心。
昔太平興國中,秦邸事作,太子太師王溥等議于朝堂者,七十有四人,然後有诏裁決,以大事不可輕也。
慶曆間求西帥,必取當世第一流;宰相呂夷簡至忘仇薦進,以重任不可輕也。
迩者霅川之獄,未聞有參聽于槐棘之下;又如淮、蜀二阃之除,皆出佥論所期之外。
天下之事,非一家之私,何惜不與衆共之?朝廷之于天下,當如天地之于萬物,栽培傾覆,付之公心,不可使有一毫私意于其間。
當乾道、淳熙間,有位于朝者,以饋遺及門為恥;受任于外者,以苞苴入都為羞。
今貨賂公行,薰染成風,恬不知怪,治世氣象,欲其寬裕,不欲其迫蹙。
曩者以訛言之令,至于流竄、殺戮,都邑之民,搖手相戒。
朝廷之上,敏銳之士,多于老成,政事之才,富于經術。
雖嘗以耆舊褒傅伯成、楊簡,以學行褒柴中行,以恬退用趙蕃、楊宰,至于忠亮敢言如陳宓、徐僑,皆未蒙錄用。
願處伯成、簡于内祠,中行于經幄,擢宓僑于言路,不獨人主賴其益,朝列新進之士亦有所矜式。
伯成、簡皆年逾八十,縱使召之不至,必能用囊封以進忠言。
”又言:“長人之官,撫字不聞,叨懫日甚。
”帝曰:“如何無一廉者?”又問:“何以革之?”德秀言:“此在朝廷用舍黜陟之間,示以意向。
”帝又問:“卿曾見有何廉吏?”德秀以袁州守趙{?政}夫對,因言:“崔與之帥蜀,楊長孺帥閩,皆有廉聲,臣一時不能悉數,乞廣加咨訪。
”史彌遠深忌之。
甲申,程珌進讀《三朝寶訓》,言曰:“藝祖皇帝受禅之初,與三軍約,不許殺戮一人,自此聖聖相承,守為家法。
”帝曰:“祖宗以仁立國,朕當以仁守之。
”帝又問:“《寶訓》中雲:‘治世少而亂世多,君子少而小人多。
’何也?”珌言:治世所以少,亂世所以多者,正緣君子少而小人多也。
蓋君子初未嘗少,聖君出而君子多;小人初未嘗多,庸君出而小人多。
”帝曰:“然。
”
己醜,朱端常言:“蜀士當得郡者,紹興以前悉親詣阙下,廟堂因得以審其人物而進退之。
自慶元以來,以自作差壁,則馳牍幹請。
今請除曾任太守有治效人外,必令親到堂除授,奏事訖之任,次任與免。
”從之。
己醜,诏曰;“朕初纂丕圖,亟受慈訓,既禦經幄,日親群儒,深念進德立治之本,實由典學,朝夕罔敢怠忽。
尚賴諸賢悉心啟迪,無有所隐,朕當垂聽,益加自勉。
”
二月,壬辰朔,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