硖石倉粟。
會蒙古遊騎至,殺掠不可勝計。
金守将李平以潼關降于蒙古,蒙古兵長驅至陝。
烏登所發阌鄉軍士,各以老幼自随,由西南徑入大山冰雪中,部将多叛去。
蒙古聞之,自盧氏以數百騎追及,山路積雪,晝日凍釋,泥淖及胫,随軍婦民,棄擲老幼,哀号盈路。
行至鐵嶺,欲戰而饑憊不能振,于是重喜先鋒,蒙古斬之于馬前。
金兵遂大潰,秦、藍總帥府經曆商衡死焉。
烏登、納哈普舍音從數十騎走山谷間,追騎擒之,皆被殺。
金慶善努行省徐州,引兵入援,至楊驿店,馬踬,為蒙古所擒。
見史天澤,問為誰,天澤言:“我真定五路名萬戶也。
”慶善努曰:“是天澤乎?吾國已殘破,公其以生靈為念!”及見特穆爾岱取,誘之使招京城,不從。
左右以刀斫其足,足折,終不屈,遂殺之。
蒙古将特穆爾岱取金睢州,遂圍歸德府。
金行院實嘉紐勒歡偕經曆冀禹錫等竭力守禦。
初患炮少,父老有言北門之西菜圃中,時得古炮,雲是唐張巡所埋,發之,得五千有奇,城中賴之。
會慶善努潰兵亦至,勢稍振,乃遣提控張定夜出斫營,發數炮而還。
南城外有高地,相傳為尹子奇攻破睢陽故址,蒙古移營其上,晝夜攻城,不能下。
或見特穆爾岱,獻決河之策,特穆爾岱從之。
河既決,水從西北而下,至城西南,入故濉水,城反以水為固。
特穆爾岱收獻策者欲殺之,而不知所在,乃緩攻。
金平章侯摯,樸直無蘊藉,朝士輕之,久緻仁。
兵事急,徐州行尚書省阙,無敢行者,複拜摯平章政事。
都堂會議,摯以國勢不支,因論數事,曰:“隻是更無擘畫。
”拜甡怒曰:“平章世出此言,國家有望耶!”意在置之不測。
故相薩布曰:“侯相言甚當。
”拜甡含憤而罷。
至是蒙古兵日迫,财匮授絕,金主大懼,嘗自缢,又欲堕樓,俱為左右救免。
拜甡以為勢必講和,和議定,則首相當往為質,乃力請金主起薩布為相,且括汴京民軍二十萬分隸諸帥,人月給粟一石五鬥。
三月,蒙古立炮攻洛陽。
洛陽城中唯三峰潰卒三四千及忠孝軍百馀,留守薩哈連疽發于背,不能軍,妻通吉氏度城必破,謂薩哈連曰:“公受國家恩最厚,今大兵臨城,公不幸病,不能禦敵,死猶可以報國,幸無以我為慮!”薩哈連出城,通吉氏盛服自經死。
薩哈連從外至,聞狀,曰:“夫人不辱我,我可辱朝廷乎!”投壕而死。
元帥任守真因行府事。
金翰林直學士錫默愛實,憤時相非其人,言于金主曰:“平章拜甡,固權市恩,擊丸外百無一能。
丞相薩布,菽麥不分,縱使乏材,亦不至此人為相。
參政兼樞密副使特嘉喀齊喀粗暴,一馬軍之材止矣,乃令兼将相之權。
右丞實嘉世魯,居相位已七八年,碌碌無補,備員而已。
患難之際,倚注此類,欲冀中興,難矣!”于是世魯罷相,薩布乞緻仕,而拜甡、喀不喀不恤也。
蒙古主将北還,使蘇布特攻汴,複遣人谕金主降,且索翰林學士趙秉文、衍聖公孔元措等二十七家及歸順人家屬、伊喇布哈妻子并繡女、弓匠、鷹人等。
金主乃封荊王守純子額爾克為曹王,議以為質。
密國公璹求見,金主問:“璹叔父欲何言?”璹曰:“聞額爾克欲出議和,額爾克年幼,未曾谙練,恐不能辦大事,臣請副之,或代其行。
”金主慰之曰:“南渡後,國家比承平時,有何奉養!然叔父亦未嘗沾溉;無事則置之冷地,無所顧藉,緩急則置于不測。
叔父盡忠固可,天下其謂聯何!叔父休矣!”于是君臣相顧泣下。
未幾,璹以疾薨。
壬寅,命尚書左丞李蹊送額爾克出質,谏議大夫費摩阿固岱為講和使。
未和,蒙古蘇布特聞之,曰:“我受命攻城,不知其他。
”乃立攻具,沿壕列木栅,驅漢俘及婦女老幼負薪草填壕,頃刻,平十馀步。
平章拜甡,以議和不敢與戰,城中喧哄。
金主聞之,從六七騎出端門,至舟橋。
時新雨淖,車駕忽出,都人驚愕失措,但跪于道旁,有望而拜者。
金主麾之曰:“勿拜,恐泥污汝衣。
”老幼遮擁,至有誤觸金主衣者。
少頃,宰相、從官皆至,進笠,不受,曰:“軍中暴露,我何用此!”西南軍士五六十輩進曰:“北兵填壕過半,平章傳令勿放一镞,恐懷和事。
豈有此計耶?”金主曰;“朕以生靈之故,稱臣進奉,無不順從。
止有一子,養來長成,今往作質。
汝等略忍,等曹王出,蒙古不退,汝等死戰未晚。
”是日,曹王額爾克行。
蒙古留曹王于營,遣李蹊等還,癸卯,并力進攻。
金炮石取艮嶽太湖、靈壁假山為之,大小各有斤重,圓如燈球。
蒙古炮破大硙或碌瑇為二三,皆用之攢竹炮,有至十三梢者。
每城一角,置炮百馀枚,更疊上下,晝夜不息。
數日,石幾與裡城平。
而城上樓橹,皆拆故宮及芳華、玉溪之材為之,合抱之木,随擊而碎。
以馬糞、麥稭布其上,網索旃禱固護之,其懸風闆之外,皆以牛皮為障,蒙古兵以火炮擊之,随即延爇,不可撲救。
城乃周世宗所築,取虎牢土為之,堅密如鐵,受炮所擊,唯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