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被圍四年,京湖都統制範天順及部将牛富力戰不為衄。
富數射書襄陽城中,期呂文煥相與固守為唇齒。
未幾,阿爾哈雅以回回新炮進攻,張弘範為流矢中其肘,束創見阿珠曰:“襄在漢水南,樊在其北,我陸攻樊,則襄出舟師來救,終不可取。
若截水道,斷救兵,水陸夾攻,則樊破而襄亦下矣。
”阿珠從之。
初,襄、樊兩城,漢水出其間,文煥植大木水中,鎖以鐵縆,上造浮橋,以通援兵,樊亦恃比為固。
元水軍總管張禧曰:“斷鎖毀木,樊城必下。
”阿珠以機鋸斷木,以斧斷縆,燔其橋,襄兵不能援,乃以兵截漢,而出銳師薄樊城,城遂破。
天順仰天歎曰:“生為宋臣,死為宋鬼!”即所守地缢死。
富率死士百人巷戰,元兵死傷者不可計。
渴飲血水,轉戰而進,遇民居燒絕街道,富身被重傷,以頭觸柱,赴火死。
裨将王福見之,歎曰:“将軍死于國事,吾豈宜獨生!”亦赴火死。
天順,文虎之侄;富,霍丘人也。
二月,甲申,诏為郢州統制張順立廟荊湖,賜額曰忠顯,官其二子。
庚戌,京西安撫副使呂文煥以襄陽叛降元。
襄陽久困,援絕,撤屋為薪,緝關、會為衣。
文煥每一巡城,南望恸哭而後下,告急于朝。
賈似道累上書請行邊,而陰使台谏上章留己。
樊城既破,複申請之,事下公卿雜議。
監察禦史陳堅等以為師臣出,顧襄未必能及淮,顧淮未必能及襄,不若居中以運天下;帝從之。
未幾,阿爾哈雅率總帥索多等移破樊攻具以向襄陽,一炮中其谯樓,聲如震雷,城中洶洶,諸将多逾城降者。
初,劉整常躍馬獨前,與文煥語,為文煥伏弩所中,幸甲堅不入,至是欲立碎其城,執文煥以快意,阿爾哈雅不可。
乃身至城下,宣元主所降招谕文煥诏曰:“爾等拒守孤城,于今五年,宣力于主,固其宜也。
然勢窮援絕,如數萬生靈何!若能納款,悉赦勿治,且加遷擢。
”文煥狐疑未決,因折矢與之誓。
文煥乃出降,先納筦鑰,次獻城池,且陳攻郢之策,請己為先鋒。
阿珠入襄陽,阿爾哈雅遂偕文煥入朝,元主以文煥為襄陽大都督。
事聞,似道言于帝曰:“臣始屢請行邊,陛下不之許。
向使早聽臣出,當不至此。
”文煥兄文福知廬州,文德子師夔知靜江府,俱上表待罪。
似道庇之,诏皆不問。
工部侍郎高斯得疏論邊事,帝善而不能行。
斯得旋出知建甯府。
三月,庚申,四川制置司言:“劉整故吏羅鑒自北還,上整書稿一帙,内有取江南二策:其一言先取全蜀,蜀平,江南可定。
其二言清口、桃源,河、淮要沖,宜先城其地,屯山東軍以圖進取。
”帝亟诏淮東制置司往清口,擇利地築城備之。
辛未,元劉整請教練水軍五穴萬及于興元、金、洋州、汴梁等處造船二千艘,從之。
癸酉,元以前中書左丞相耶律鑄平章軍國重事,中書左丞張惠為中書右丞。
是日,元主如上都。
壬午,诏建機速房于中書。
時襄城既失,賈似道複上書言:“事勢如此,非臣上下驅馳,聯絡氣勢,将有大可慮者。
”帝曰:“師相豈可一日離左右!”似道乃建機速房,以革樞密院漏洩兵事、稽遲邊報之弊。
太學生郭昌子上守備六策:一曰分遊擊以屯南岸,二曰重歸、峽以扼要沖,三曰備鄂、漢以固上流,四曰調精兵以護漢、江、五曰備下流以絕窺伺,六曰饬隘口以備要害。
元立皇子燕王珍戩為太子,守中書令兼判樞密院事。
劉秉忠薦中山王恂以輔之,元主以為太子贊善。
敕兩府大臣:“凡有啟禀,必令恂與聞。
”恂言:“太子天下本,付托至重,當延名德與之居外。
況兼領中書、樞密之政,诏條所當遍覽,庶務亦當屢省。
”又以遼、金之事近接耳目者,區别善惡上之。
太了問恂以心之所守,恂曰:“嘗聞許衡言,人心猶印闆然。
本不差,雖摹千年,闆皆不差;本既差矣,摹之于紙,無不差者。
”太子曰:“善”!
夏,四月,诏以範天順、牛富死節襄、樊,官其二子,賜土田、金帛。
甲申,以汪立信為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
辛卯,以趙溍為沿江制置使,兼建康留守。
溍多獻寶玉于賈似道,故有是命。
元将相大臣皆以南伐為請,召姚樞、許衡、圖克坦公履等問計。
公履等曰:“乘破竹之勢,席卷三吳,此其時矣。
”元主然之,以史天澤、阿珠、阿爾哈雅行荊州等路樞密院事,鎮襄陽;哈坦、劉整、達春、董文炳行淮西等路樞密院事,守正陽。
天澤等陛辭,诏谕以襄陽之南多有堡寨,可乘機進取。
仍以鈔五千錠賜将士及赈新附軍民。
五月,壬子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