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課太輕,宜官給鈔,行古榷酤法,仍禁民私酤,米一石取鈔十貫,可得二十倍。
國家雖設平準,然無曉規運者;宜令各路立平準周急庫,輕其月息以貸貧民。
如此,則貸者衆而本且不失。
又随朝官吏增俸,州郡未及;可于各路立市易司,領諸牙儈人,計商人物貸,四十分取一,以十為率,四給牙儈,六給官吏俸。
本朝以兵得天下,不籍糧饋,惟資羊馬;宜于上都、隆興諸路以官錢買币帛,易羊馬于北方,選蒙古人牧之,歲收其皮毛,筋角、酥酪之用,以十之二與牧者,而馬以備軍興,羊以充賜予。
”帝皆善而行之。
至是請立規措所,用官吏以善賈為之。
帝曰:“此何職?”世榮曰:“規畫錢谷耳。
”從之。
又言:“天下能規運錢谷者,為阿哈瑪特所用,今悉以為污濫黜之;臣欲擇而用之,懼有言臣私有罪者。
”帝曰:“何必計此!第用其可用者。
”于是擢用甚衆。
群小既用事,每借法以逞其欲,州縣鄉村,深山窮谷,各分地方以搜索民财,率衆入人家,笥箧盡發,謂之打勘。
歲每一二次打勘,民不聊生。
群兇既飽,世榮辄又設法以取之,時人目為“鸬鹚句當”,以鸬鹚得魚,既滿其颔,即為人抖取也。
世榮嘗言于帝曰:“臣之行事多為人所怨,後必有谮臣者,請先言之。
”帝曰:“汝言皆是,惟欲人無言者,安有是理!疾足之犬,狐不愛焉,主人豈不愛之!汝之所行,朕自愛也,彼奸僞者則不愛耳。
汝之職分既定,其無以一二人從行,亦當謹衛門戶。
”遂谕丞相安圖增其從人。
其為帝所倚眷如此。
回買江南民土田。
戊辰,帝如上都。
立真定、濟南、太原、甘肅、江西、江淮、湖廣等處宣慰司兼都轉運使司,以治課程;仍嚴立條例,禁諸司不得沮撓檢察。
乃以宣德王好禮為浙西宣慰使,帝曰:“宣德人多言其惡。
”世榮言:“彼自陳能歲辦鈔七千馀萬錠,是以用之。
”
以昂吉爾岱為中書左丞相。
己巳,複立按察司。
三月,丙子,遣太史監候張公禮、彭質等,往占城測候日晷。
癸未,荊湖、占城行省請益兵。
時陳日烜所逃天長、長安二處兵力複集,興道王船千馀艘,聚萬劫,阮盝在永平,而官兵遠行久戰,縣處其中,索多、蒙古岱之兵又不以時至,故請益兵。
帝以水行為危,令遵陸以往。
夏,四月,庚戌,監察禦史陳天祥上疏,極論盧世榮奸惡,其略曰:“世榮素無文藝,亦無武功,惟以商販所獲之資,趨附權臣,營求入仕;輿贓辇賄,輸送權門,所獻不充,又别立欠少文券銀一千錠,由白身擢江西榷茶轉運使;于其任專務貪饕,所犯贓私,動以萬計,已經追納及未綱見追者,人所共知。
今不悔前非,狂悖愈甚,既懷無厭之心,廣蓄攘掊之計。
而又身當要路,手握重權,雖位在丞相之下,朝省大政,實得專之,是猶以盜跖而掌阿衡之任。
朝廷信其虛诳之說,俾居相位,名為試驗,實授正權。
校其所能,敗阙如此;考其所行,毫發無稱。
此皆既往之真迹,已試之明驗。
若謂必須再試,亦止可叙以它官;宰相之權,豈可輕授!夫宰天下譬猶制錦,初欲驗其能否,先當試以布帛,如無能效,所損或輕。
今捐相位以驗賢愚,猶舍美錦以較量工拙,脫緻隳壞,欲悔何追!
“國家之與百姓,上下如同一身,民乃國之血氣,國乃民之膚體。
血氣充實,則膚體康強,血氣損傷,則膚體羸病,未有耗其血氣,能使膚體豐榮者。
是故民富則國富,民貧則國貧,民安則國安,民困則國困,其理然也。
夫财者,土地所出,民力所集,天地之間,歲有常數,惟其取之有節,故用之不乏。
今世榮欲以一歲之期,将緻十年之積,危萬民之命,易一己之榮,廣邀增羨之功,不恤颠連之患,期锱铢之誅取,誘上下以交征,視民如仇,為國斂怨,肆意誅求,何所不得!然其生财之本,既已不存,斂财之方,複何所賴!将見民間由此凋耗,天下由此空虛。
”
“計其任事以來,百有馀日,今取其所行與所言不相副者,略舉數端:始言能令鈔法如舊,鈔今愈虛;始言能令百物日賤,物今愈貴;始言課增三百萬錠,不取于民而辦,今卻迫脅諸路官司增數包認。
凡今所為,無非敗法擾民者。
若不早有更張,須其自敗,正猶蠹雖除去,木病已深,事至于此,救将何及!臣亦知阿附權要,則榮寵可期,違忤重臣,則禍患難測,止以事在國家,關系不淺,憂深慮切,不得無言。
”
禦史大夫伊實特穆爾以其狀聞,帝始大悟。
命安圖集諸司官吏、老臣、儒士及知民間事者,同世榮聽天祥彈文,仍令世榮、天祥皆赴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