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三點之前回到咖啡室。
玲子一邊看書一邊聽FM電台的布拉姆斯第二号鋼琴協奏曲。
在一望無際的草原邊端聽布拉姆斯,乃是相當美妙的事。
她用口哨附和看第三樂章的大提琴序曲旋律。
“從前這張唱片聽到磨破了。
真的磨破啦。
每一寸都聽,物盡其用嘛。
”玲子說。
我和直子叫了熱咖啡。
“談得好嗎?”玲子問直子。
“嗯,談了許多。
”直子說。
“待會詳細告訴我,他的表現怎樣。
”
“我們沒做那種事。
”直子紅看睑說。
“真的什麼也沒做?”玲子問我。
“沒做呀。
”
“那多無聊。
”玲子興緻索然地說。
“可不是嗎?”我啜看咖啡說。
晚餐的情景和昨天差不多。
氣氛、說話聲、人的神态都和昨日一樣,不同的隻是菜單:昨天談起有關無重力狀态下胃液吩泌情形的白衣男人加入我們的桌
子,不住地談論樞的大小和其能力的相關關系.我們一邊吃若大豆漢堡牛扒,一邊聽他講解俾斯麥和拿破侖的腦容量問題。
他把碟子推作一邊,住便條紙上用原子畫
大腦的圖"然後說了幾次“這個有點不對”,重新畫過.畫好之後,珍而重之地收進白衣的口袋裡,把原子筆插同胸前口袋中。
胸前口袋有“三支原子筆、筆和:然
後把飯吃完,說了一句跟昨天一樣的::“這裡的冬天實不錯,下次務必冬天來玩。
”便離去了。
“他是醫生,還是病人?”我間玲子,“你認為呢?”
“我完全看不出來"不管怎樣,似乎不太正常,”“他是醫生。
叫做官田醫生。
”直子說。
“不過,他是這一帶頭腦最不正常的人。
我可以打睹。
”玲子說。
“看門的守衛大村先生也相當瘋癫哪。
”直子說。
“對。
他是癫的。
”玲子叉着揶菜花。
點頭附和。
“因他每天早上喊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做亂七八糟的體操。
此外,在直子進來以前,有個做會計的女孩木下小姐,患上神經官能失控症而自投未遂,還有一個看護德島,去年因酒精中毒而被革職。
”
“病人和工作人員幾平可以全部調換也無妨了。
”我感歎地說。
“正是如此。
”玲子輕揮動叉子。
“你也漸漸了解這個世界的結構啦。
”
“看來是的。
”我說。
“我們最正常的地方,就是知道自已是不正常的。
”玲子說。
回房後,我和直子玩撲克牌,玲子又抱着吉他練習巴哈的曲子。
“明天幾時回去?”玲子停下來,一邊點煙一邊問我”“吃過早餐就離開。
九點多有一班巴士來,如果趕得及,傍晚那份兼職就不必請假了。
”
“好可惜,你應該住久一點。
”
“說的也是。
”玲子說。
然後轉向直子。
“對了,我要去岡太太那裡拿葡萄。
我“若是這樣,我将一直在這裡住下去啦。
”我笑看說。
忘掉了。
”
“我和你一起去好嗎?”直子說。
“唔,不如把渡邊借給我一下,可以嗎:”“可以呀。
”
“那麼,我們再去夜間散步吧:”玲子挽住我的手。
“昨天還差一點點,今晚好好幹到最後階段吧:”“好哇,悉聽尊便。
”直子吃吃她笑。
外面風涼,玲子在襯衣上加上一件淺監色開襟毛衣,雙手插在褲袋襄。
她邊走邊擾眼望天,像狗一樣猛嗅看,然後說:“有雨的味道。
”我也學她嗅了一嗅,什麼味道也嗅不到。
天空的雲确實多起來了,月亮也躲在雲層背後。
“在這裡待久了,憑空氣味道就曉得大緻上的天氣啦。
”玲子說。
走進職員家眷宿舍的雜木林,玲子叫我等一下,獨走到一幢房子前面揿鈴。
一名主婦模樣的女士出來,跟她站看聊了一會,然後嘻笑看人屋,拿看一個大塑膠袋出來。
玲子向她道謝和說晚安,回到我這邊來。
“瞧,我拿了葡萄哦。
”玲子讓我看看塑膠袋。
袋子襄放看許多串葡萄。
“喜歡葡萄嗎?”
“喜歡。
”我說。
她拿起最上面一串葡萄,遞給我。
“這些洗過了,可以吃。
”
我邊走邊吃葡萄,把皮和種子吐在地面。
味道鮮美的葡萄。
玲子也在吃自己那一份。
“我定時去教那一家的小男孩彈鋼琴,他們送我各種東西當謝禮。
上次的葡萄酒也是。
有時我也托他們到市區為我買東西。
”
“我想繼續聽昨天的故事哪。
”我說。
“oK!那就到屋子裡說好了。
今天有點涼意。
”
她從網球場前面左轉,下一道窄樓梯,出到一個有幾值小倉庫像長屋般排列的地方。
然後打開最前面的小屋,走進裡面開燈。
“進來吧:這裡什麼也沒有。
”
倉庫裡整整齊齊地排列看越野比實用的滑雪闆、滑雪杖和鞋子,地面上堆滿了耙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