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先生他是照舊睡得平平靜靜和他睡在賽微樂街安靜的寓所裡一樣。
第二天上午六點鐘,他們又出發了。
向導希望在當天晚上就趕到阿拉哈巴德。
照這樣看,福克先生從倫敦出發以來省下的四十八個小時隻被占用了一部分。
他
們走下了文迪亞群山最後的幾段斜坡路,大象又快步奔跑起來。
晌午時分,向導繞過了位于恒河支流卡尼河畔的卡蘭吉爾。
向導總是避開有人聚居的地方,他覺得在
這塊恒河盆地的原野上走,會更安全些。
此去東北不到十二英裡就是阿拉哈巴德了。
他們在一叢香蕉樹蔭下小憩片刻。
香蕉跟面包一樣對人有好處,旅客們非常欣
賞,他們還說香蕉跟奶酪一樣有營養呢。
下午兩點,向導趕着大象鑽進了茂密的森林,穿過這片森林,必須走好幾英裡的路程。
他很樂意這樣在森林的掩蔽下前進。
不管怎樣,到目前為止總算沒遇見任何倒黴的事。
看起來這次旅行也應該會平安無事地完成任務了。
可是,大象突然現出不安的樣子,而且站住不走了。
這時正是下午四點鐘。
“怎麼啦?”柯羅馬蒂從鞍椅裡探出頭來問道。
“軍官先生,我也搞不清楚,”帕白西人一面回答,一面傾聽着從茂密的樹林中傳來的一陣混亂嘈雜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這種嘈雜聲就聽得更真了,聽起來好象是人群的呼喊和銅樂器敲打交織成的喧嚣,不過離此尚遠而已。
路路通睜大眼睛,全神貫注地聽着。
福克先生耐心靜坐,一語不發。
帕西人跳下象來,把象拴在樹幹上,鑽入那茂密的灌木叢裡。
幾分鐘後,他跑回來說:
“婆羅門僧侶的遊行隊伍向咱們這兒來了。
咱們盡可能别叫他們瞧見。
”
向導解開了象,把它引到密林深處,同時叮囑旅客千萬别下地來。
象童本人做好準備,假使必要的話,他就立刻跳上大象逃走。
不過他覺得這一群人走過時是不會發現他們的,因為樹林中密密的枝葉已把他們完全遮住了。
由喧嚣的人聲和鑼鼓聲交織成的一片噪音愈來愈近。
在那鼓聲冬冬、铙钹锵锵的鳴奏中還夾雜着單調的歌聲。
不一會,距福克和他同伴們藏身的地方隻有五十來步遠的樹下面出現了遊行隊伍的先頭行列。
他們透過樹枝,很清楚地看見參加這個宗教儀式的奇裡古怪的人物。
走
在隊伍前頭的是一些頭戴尖高帽,身穿花袈裟的僧侶,前後簇擁着許多男人、婦女和孩子。
他們在高唱着挽歌。
歌聲和鑼钹的敲擊聲此起彼落,交替不斷。
人群後
面,有一輛大轱辘車子,車輻和車辋都雕刻成一條條并列交叉的毒蛇,車上有一尊面目猙獰的女神像。
車子的前面套了四匹蒙着華麗彩披的駝牛。
這尊神像有四條胳
臂,全身赭紅,披頭散發,眼露兇光,伸着吊死鬼樣的長舌頭,兩片嘴唇染成了指甲花和茭醬的紅色。
她脖子上戴的是骷髅頭穿成的項圈,腰上系的是斷手接成的腰
帶。
巍然屹立在一個趴着的無頭怪物身上。
柯羅馬蒂認熾這尊神像。
他低聲說:
“這是卡麗女神,她是愛情和死亡之神。
”
“說她是死亡之神,我還同意,可是說她是愛情之神我決不同意!”路路通說。
“她簡直是個醜八怪!”
帕西人示意叫路路通别唠叨。
在這尊神像的四周,圍着有一群瘋瘋癫癫的老托缽僧。
他們身上象斑馬似的畫着赭黃色的條紋,并且割開一些十字形傷口,鮮血一滴滴地流出來。
舉行盛大的宗教儀式時,這些癫狂得象着了魔似的托缽僧甚至還争先恐後地趴到“太陽神”的大車轱辘底下去送死呢。
托缽僧的後面,有幾位婆羅門僧侶。
他們都穿着豪華的東方式的僧袍,正拉着一個踉踉跄跄站立不穩的女人往前走。
這女人年紀很輕,皮膚白得象歐洲人。
她頭上、頸上、肩上、耳上、胳臀上、手指上和腳趾上戴着:寶石頸練、手镯、耳環和戒指。
她穿着繡金的緊身胸衣,外面罩着透明的紗麗,襯托出她的體态和豐姿。
在
這年輕女人後面,跟着好些衛兵。
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