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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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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為愛情結婚呀,像些傭人似的,像北方佬似的,有什麼意思呢。

    最好的婚姻是靠父母給女兒選擇對象。

    不然,像你這樣的傻丫頭,怎能分清楚好人和壞蛋呢。

    好吧,你看看威爾克斯家。

    他們憑什麼世世代代保持了自己的尊嚴和興旺呢?那不就憑的是跟自己的同類人結婚,跟他們家庭所希望的那些表親結婚埃""啊!"思嘉叫起來,由于傑拉爾德的話把事實的不可避免性說到家了,她心中産生了新的痛苦。

    傑拉爾德看看她低下的頭,很不自在地把兩隻腳反複挪動着。

     "你不是在哭吧?"他問她,笨拙地摸摸她的下巴,想叫她仰起臉來,這時他自己的臉由于憐憫而露出深深的皺紋來了。

     "沒有!"她猛寺把頭扭開,激怒地大叫了。

     "你是在撒謊,但我很喜歡這樣。

    我巴不得你為人驕傲一些,姑娘。

    但願在明天的大野宴上也看到你的驕傲。

    我不要全縣的人都談論你和笑話你,說你成天癡心想着一個男人,而那個人卻根本無意于你,隻維持一般的友誼罷了。

    ""他對我是有意的呀,"思嘉想,心裡十分難過。

    "啊,情意深着呢!我知道他真的是這樣。

    我敢斷定,隻要再有一點點時間,我相信便能叫他親自說出來————啊,要不是威爾克斯家的人總覺得他們隻能同表親結婚,那就好了!"傑拉爾德把她的臂膀挽起來。

     "咱們要進去吃晚飯了,這件事就不聲張,隻咱們知道行了。

    我不會拿它去打擾你媽媽————你也不着跟他說。

    擤擤鼻涕吧,女兒。

    "思嘉用她的奇手絹擤了擤鼻涕,然後他們彼此挽着胳臂走上黑暗的車道,那騎馬在後面緩緩地跟着。

    走近屋子時,思嘉正要開口說什麼,忽然看見走廊暗影中的母親。

    她戴着帽子、披肩和手套,嬷嬷跟在後面,臉色像滿天烏雲陰沉,手裡拿着一個黑皮袋,那是愛倫出去給農奴們看病時經常帶着裝藥品和繃帶用的。

    嬷嬷那片又寬又厚的嘴唇向下耷拉着,她生起氣來會把下嘴唇拉得有平時兩倍那麼大。

    這張嘴現在正撅着,所以思嘉明白嬷嬷正在為什麼不稱心的事生氣呢。

     "奧哈拉先生,"愛倫一見父女倆在車道上走來便叫了一聲————愛倫是地道的老一輩人,她盡管結結婚17年了,生育了六個孩子,可仍然講究禮節————她說:"奧哈拉先生,斯萊特裡那邊有人病了。

    埃米的新生嬰兒快要死了,可是還得他施洗禮。

    我和嬷嬷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辦法。

    "她的聲音帶有明顯的詢問口氣,仿佛在征求傑拉爾德的同意,這無非是一種禮節上的表示,但從傑拉爾德看來卻是非常珍貴的。

     "真的天知道!"傑拉爾德一聽便嚷嚷開了,"為什麼這些下流白人嬷嬷在吃晚飯的時候把你叫走呢?而且我正要告訴你亞特蘭大那邊人們在怎樣談論戰争呀!去吧,奧拉太太。

    我知道,隻要外邊出了點什麼事,你不去幫忙是整夜也睡不好覺的。

    ""她總是一點也不休息,深更半夜為黑人和窮白人下流坯子看病,好像他們就照顧不了自己。

    "嬷嬷自言自語咕囔着下了台階,向等在道旁的馬車走去。

     "你就替我照管晚飯吧,親愛的,"愛倫說,一面用戴手套的手輕輕摸了摸思嘉的臉頰。

     不管思嘉怎樣強忍着眼中的淚水,她一接觸母親的愛撫,從她綢衣上隐隐聞到那個檸檬色草編香囊中的芳馨,便被那永不失效的魅力感動得震顫起來。

    對于思嘉來說,愛倫·奧哈拉周圍有一種令人吃驚的東西,房子裡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東西同她在一起,使她敬畏、着迷,也使她平靜。

     傑拉爾德扶他的太太上了馬車,吩咐車夫一路小心。

    車夫托比駕馭傑拉爾德的馬已經20年了,他撅着嘴對這種吩咐表示抗議————還用得着你來提醒我這個老把式哪!他趕着車動身子,嬷嬷坐在他身旁,剛好構成一副非洲人撅嘴使氣的絕妙圖畫。

     "要是我不給斯萊特裡那些下流坯幫那麼大的忙————換了别人本來是要報酬的。

    "傑拉爾德氣憤地說,"他們就會願意把沼澤邊上那幾英畝賴地賣給我,縣裡也就會把他們擺脫了。

    "随後,他面露喜色,想起一個有益的玩笑來:"女兒,來吧,咱們去告訴波克,說我沒有買下迪爾茜,而是把他賣給約翰·威爾克斯了。

    "他把缰繩扔給站在旁邊的一個黑小子,然後大步走上台階,他已經忘記了思嘉的傷心事,一心想去捉弄他的管家。

    思嘉跟在他後面,慢騰騰地爬上台階,兩隻腳沉重得像鉛一般。

     她想,無論如何,要是她自己和艾希禮結為夫妻,至少不會比她父親這一對顯得更不相稱的。

    如往常那樣,她覺得奇怪,怎麼這位大喊大叫,沒心計的父親會設法娶上了像她母親那樣的一個女人呢?因為從出身、教養和性格來說,世界上再沒有比他們彼此距離更遠的兩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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