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态度在現時本身就足以令人驚訝了,因為别人都是滿臉憂慮、陰沉和神思恍忽的表情呢。
他那褐色的臉膛是溫和的,而那張嘴,那張唇紅齒白、像女人的嘴一樣輪廓鮮明富于肉感的嘴,當他攙扶她上馬車時,更浮出随随便便的微笑,動人極了。
他自己也上了車,坐在她身旁,這時他高大身軀的肌肉在熨得很好的衣服裡顯得飽滿勻稱,而且很吸引人,像往常那樣,仿佛受到了沖擊似的,她感覺到了巨大的魅力,她望着他衣服下邊鼓出的那副有力的肩膀,那充滿誘感的令人不安的肩膀,不由得害怕起來,他的身體顯得多麼壯實而堅韌,這同他那敏銳的思想一樣是很不尋常的。
他渾身洋溢着一種輕松優美的力量,平靜時像一隻黑豹洋洋懶懶地躺在陽光下,機警時就像這隻豹子正準備一躍而起向前猛撲。
"你這個小騙子,"他揶揄地說,一面喝馬向前。
"你整夜跟大兵跳舞,給他們送鮮花,送絲帶,說你願意為主義犧牲,可是一旦要你替幾個傷兵包紮和捉虱子時就趕快跑開了。
""能不能把馬車趕得快些呢?你能不能講點别的事情,要是碰上梅裡韋瑟爺爺從他的小店裡出來看見了我,然後回去告訴那位老太太————我指的是梅裡韋瑟太太,那我就該倒黴了。
"他把鞭子輕輕抽了一下那匹母馬,它便輕快地跑過五點鎮,越過橫貫城市的鐵路,這時運載傷兵的列車已經進站,擔架工在烈日下迅速地将傷兵擡進救護車和帶篷的運貨馬車,思嘉絲毫沒有良心不安的感覺,反而慶幸自己及時逃脫,感到十分輕松。
"我對這種醫院工作已經膩煩透了。
"她說着,一面整理坐下撒開的裙子,并把下巴底下的帽帶系緊,"每天都有愈來愈多的傷兵湧進城市。
這全是約翰斯頓将軍的過錯,要是他在多爾頓把北方佬頂住了,他們早就————""傻孩子,他何嘗沒有起來擋住北方佬呀?可是,如果他繼續待在那裡,謝爾曼就會從側面包抄過來,割斷他與左右兩翼的聯系,把他徹底打垮,同時他會丢掉鐵路線,而保衛這條鐵路正是他的戰鬥目的。
""唔,反正是他的過錯,不管怎樣。
"思嘉這樣說,她對什麼戰略戰術本來就一竊不通。
"他應當想辦法呀,而且我覺得應當把他撤掉。
他為什麼不堅守陣地,卻一味後退呢?""原來你也和别人一樣,因為無法幹那種不能幹的事了就叫嚷'把他殺掉'。
他在多爾頓時被看作救世主,而六星期之後他到了肯尼薩山,就變成叛徒猶太了。
可是,隻要他把北方佬打退20英裡,他又會變為耶稣。
我的孩子,要知道謝爾曼部隊的人數是約翰斯頓部隊的兩倍,他可以用兩個人拼掉我們的一個小夥子。
而約翰斯頓卻一個也丢不起,他迫切需要增援,但是他能得到什麼呢?就算能得到喬·布朗州長的'寶貝兒郎',可那又有什麼用處呢?""難道民兵真的要調出去?鄉團也這樣?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可沒有聽說過。
"
"已經有這樣的謠言在到處流傳了,那是在今天早晨從米列奇維爾開來的火車上傳出來的。
民兵和鄉團都将去增援約翰斯頓将軍的部隊。
是的,布朗州長的'寶貝兒郎'很可能終于要嘗嘗火藥味了。
他們的确從沒設想過要真刀真槍地幹。
我想他們會大吃一驚的。
州長就親自答應過不會叫他們上前線的。
所以,那對他們隻不過好玩罷了,他們覺得自己已經保了險。
因為州長甚至公然反抗過戴維斯總統,拒絕把他們送到弗吉尼亞去呢。
他說他們必須留下來維護本州的安全。
誰曾想到戰争會打到他們的後院,他們真的必須起來保衛這個州呀?""唔,虧你還笑得出來,你這個殘忍的家夥!想想鄉團裡那些老先生和小孩子吧!怎麼,連小費爾·米德,連梅裡韋瑟爺爺和亨利·漢密爾頓叔叔也得去啊!""我不是在說那些小孩子和參加過墨西哥戰争的老兵。
我說的是像威利·吉南那樣愛穿漂亮軍服和揮舞刀劍的勇敢的青年男子————""還有你自己!""親愛的,這可損害不了我一根毫毛!我既不穿軍服也不揮舞軍刀,而且南部聯盟的命運與我毫不相幹。
何況我即使是在鄉團或任何軍隊裡,也不會束手無策的,因為我在西點軍校學到的那些東西已夠我終生受用的了……好了,我祝願老約走運,李将軍如今被北方佬拖住,在弗吉尼亞,無法給他任何幫助,自顧無暇。
所以,佐治亞州本州的部隊就是約翰斯頓所能得到的唯一增援了。
他理應獲得更大的成就,因為他是個偉大的戰略家。
他總是設法搶在北方佬之前占據陣地,可是為了保衛鐵路線,他又不得不再後退,而且,請聽我說,一旦他們把他趕到山區并來到這裡附近比較平坦的地方,他就得任人宰割了。
""這裡附近?"思嘉驚異地問。
"你很清楚,北方佬是決不會深入到這裡來的呀!""肯尼薩山離這裡隻有22英裡,我敢跟你打賭————""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