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大多是一隻耳朵進另一隻耳朵出。
她聽艾希禮說過,南部正在被當作一個被征服的省份對待,而征服者所采取的主要政策便是給予報複。
不過,這樣一種報道對于思嘉來說絲毫沒有意義,因政治是男人們的事。
她聽威爾說過,似乎北部就是不準備讓南部重新建立起來。
好吧,思嘉心想,男人們總愛為一些蠢事操心。
而她,北方佬過去沒有鞭打過她,這一次看來也不會。
如今最要緊的是拚命工作,再用不着為北方佬政府憂慮。
反正,戰争已經過去了。
思嘉并不明白競争的一切規律都已經改變,誠實的勞動不會再賺到公正的報酬了。
佐治亞州如今幾乎處于軍法管制之下。
北方佬士兵鎮守着整個地區,"自由人局"完全控制這裡的一切,而他們正在确立适合于他們自己的法規。
這個由聯邦政府組織起來的局,其職責是管理那些懶惰而激動的前黑奴,現在正吸引他們成千上萬地從種植園轉移到鄉村和城城市中來。
局裡供養着他們,任其遊手好閑,并且腐蝕毒化他們的思想,激發他們反對以前的主人。
傑拉爾德家從前的監工喬納斯·威爾克森負責設在塔拉的分局,他的助手是凱瑟琳·卡爾弗特的丈夫希爾頓。
他們兩人大肆散布謠言,說南方人和民主黨人正等待時機要讓黑人回到種植園重新淪為奴隸,而黑人為逃避這一厄運的唯一希望在于這個局以及共和黨給他們提供的種種保護。
威爾克森和希爾頓進一步告訴黑人們,他們在哪個方面都不比白人弱,并且很快就會允許白人與黑人通婚了,而他們以前的主人們财産也将很快被瓜分完,每個黑人都将分到四十英畝地和一頭騾子歸自己所有。
他們以所謂白人逞兇犯罪的故事來煽動黑人,因此在一個一貫以主奴關系親密聞名的地區,仇恨和猜疑又開始擡頭了。
"自由人局"由士兵撐腰,同時軍方發布了一些自由矛盾的管制被征服者行為的命令。
人們動辄被捕,甚至對該局官員表示冷淡也會構成罪名。
軍方頒發的命令有關于學校的,關于衛生的,關于誰的衣服上所釘的鈕扣是什麼種類,關于日用品銷售以及包括其他幾乎一切事物的。
威爾克森和希爾頓有權幹涉思嘉所經營的任何買賣,并且有權對她所售出和交換的一切物品規定價格。
幸好思嘉很少同這兩個人發生什麼聯系,因為威爾早已說服她讓他來管理買賣上的事,而她自己隻管理農常威爾用他那種溫和的辦法克服了好幾種這一類的困難。
并對她什麼也沒有說。
同時威爾能夠同提包黨和北方佬周旋下去————如果他必須這樣做的話。
不過現在出現了一個大問題,大到他自己無法處理了。
這就是那筆額外規定的稅金和喪失塔拉農場的危險,這些事不能不讓思嘉知道————而且得馬上知道。
她瞪着兩眼望着他。
"啊,該死的北方佬!"她叫道:"他們打擊了我們,讓我們已成了乞丐,難道這還不夠嗎,要放任流氓來淩辱我們嗎?"戰争已經結束,和平已宣布到來,可是北方佬仍然有權掠奪她,仍然可以叫她挨餓,仍然能把她趕出家門。
而她竟然那麼傻,曾經以為熬過這段艱難的日子,隻要她能夠堅持到春天,就會萬事大吉的。
可威爾帶來的這個令人可怕和絕望的消息卻在整整一年累死累活和苦苦盼望之後降臨,這已經是将她徹底壓垮的最後一份負擔了。
"唔,威爾,我還滿以為戰争結束後我們的困難也就會完了呢!""不會的,"威爾揚起他那張瘦削的鄉巴佬面孔,鎮定地注視着她。
"我們的困難還剛剛開頭呢。
""他們要我們付多少額外稅金呢?""三百美元。
"一瞬間她被吓得說不出話來了。
三百美元呀!這聽起來就像三百萬美元一樣。
"怎麼,"她慌亂地嚷嚷着,"怎麼————怎麼,那我們無論如何得籌集三百美元了。
""是的,又是月亮又是虹,或者兩個都要,很不容易埃""啊,不過威爾!他們是不能出賣塔拉的。
你看————"他那溫和暗淡的眼睛流露出深深的仇恨和痛苦,這遠遠超過了她原先的估計。
"唔,他們不能?我看,他們不但能而且會很樂意出賣的!
思嘉小姐,國家已經完全淪為地獄了,如果你原諒我這樣說的話,那些提包黨和流氓都有投票權,而我們民主黨人大多數沒有。
這個州的任何民主黨人,隻要他一八六五年在稅收冊上有兩千美元以上的稅額,就不能投票選舉。
這個規定把你父親和塔爾頓先生以及麥克雷家和方丹家的少爺們都排除在外了。
還有凡在戰時擔任過聯盟軍上校以上軍官的人都不能投票。
而且,思嘉小姐,我打賭這個州有比南部聯盟任何一個别的州更多的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