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彩虹做條圍巾綽綽有餘。
”
“那她現在這樣要好得多,”阿黛勒沉思片刻後斷言道。
“另外,在月亮上隻跟你生活在一起,她會覺得厭煩的。
要我是小姐,就決不會同意跟你去。
”
“她已經同意了,還許下了諾言。
”
“但是你不可能把她弄到那兒,沒有道路通月亮,全都是空氣。
而且你與她都不會飛。
”
“阿黛勒,瞧那邊的田野,”這會兒我們已經出了桑菲爾德大門,沿着通往米爾科特平坦的道路,平穩而輕快地行駛着,暴風雨已經把塵土洗滌幹淨,路兩旁低矮的樹籬和挺拔的大樹,雨後吐翠,分外新鮮。
“在那邊田野上,阿黛勒,兩星期前的一個晚上,我溜達得晚了——就是你幫我在果園草地裡曬幹草的那天晚上。
我耙着幹草,不覺累了,便在一個草堆上躺下來休息一會。
當時我取出一本小書和一枝鉛筆,開始寫起很久以前落到我頭上的不幸,和對未來幸福日子的向往。
我寫得很快,但陽光從樹葉上漸漸隐去,這時一個東西順着小徑走來,在離我兩碼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看了看它,原來是個頭上罩了薄紗的東西。
我招呼它走近我,它很快就站到了我的膝頭上,我沒有同它說話,它也沒有同我說話,我猜透它的眼神,它也猜透了我的眼神。
我們之間無聲的談話大緻的意思是這樣:
‘它是個小精靈,從精靈仙境來的,它說。
它的差使是使我幸福,我必須同它一起離開凡間,到一個人迹罕至的地方——譬如月亮上——它朝幹草山上升起的月牙兒點了點頭。
它告訴我,我們可以住在石膏山洞和銀色的溪谷裡。
我說我想去,但我就像你剛才提醒那樣,提醒它我沒有翅膀,不會飛。
’”
“‘呵,’那精靈回答說,‘這沒有關系!這裡有個護身符,可以排除—切障礙。
’她遞過來一個漂亮的金戒指。
‘戴上它吧’,‘戴在我左手第四個手指上,我就屬于你,你就屬于我了。
我們将離開地球,到那邊建立自己的天地。
’她再次朝月亮點了點頭。
阿黛勒,這個戒指就在我褲子袋袋裡,化作了一金鎊硬币,不過我要它很快又變成戒子。
”
“可是那與小姐有什麼關系呢?我才不在乎精靈呢,你不是說過你要帶到月亮去的是小姐嗎——?”
“小姐是個精靈,”他神秘地耳語着說。
因此我告訴她别去管他的玩笑了。
而她卻顯示了豐富道地的法國式懷疑主義,把羅切斯特先生稱作“unvraimenteur”,向他明确表示她毫不在乎他的“Contesdefee”還說“dureste,iln'yavaitpasdefees,etquandmemeilyenavait”,她敢肯定,她們也決不會出現在他面前,也不會給他戒指,或者建議同他一起住在月亮上。
在米爾科特度過的一段時間很有些折磨人。
羅切斯特先生硬要我到一家絲綢貨棧去,到了那裡命令我挑選六件衣服。
我讨厭這事兒,請求推遲一下。
不行——現在就得辦妥。
經我拼命在他耳邊懇求,才由六件減為兩件。
然而他發誓要親自挑選些衣服。
我焦急地瞧着他的目光在五顔六色的店鋪中逡巡,最後落在一塊色澤鮮豔、富麗堂皇的紫晶色絲綢上和一塊粉紅色高級緞子上。
我又重新悄悄地告訴他,還不如馬上給我買件金袍子和一頂銀帽子。
我當然決不會冒昧地去穿他選擇的衣服。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因為他像頑石一般固執)我才說服他換一塊素靜的黑色緞子和珠灰色的絲綢。
“暫時可以湊乎了”他說。
但他要讓我看上去像花圃一樣耀眼。
我慶幸自己出了絲綢貨棧,随後又離開了一家珠寶店。
他給我買的東西越多,我的臉頰也因為惱恨和堕落感而更加燒灼得厲害了。
我再次進了馬車,往後一靠坐了下來,心裡熱辣辣,身子疲憊不堪。
這時我想起來了,随着光明和暗淡的歲月的流逝,我已完全忘卻了我叔叔約翰.愛寫給裡德太太的信,忘了他要收養我讓我成為他遺産繼承人的打算。
“如果我有那麼一點兒獨立财産的話。
”我想,“說實在我會心安理得的。
我絕不能忍受羅切斯特先生把我打扮成像玩偶一樣,或者像第二個達那厄那樣坐着,每天讓金雨灑遍全身。
我一到家就要寫信到馬德裡,告訴我叔叔約翰,我要結婚了及跟誰結婚。
如果我能期望有一天給羅切斯特先生帶來一筆新增的财産,那我可以更好地忍受現在由他養起來了。
”這麼一想,心裡便感到有些寬慰(這個想法那天沒有實現),我再次大膽地與我主人兼戀人的目光相遇。
盡管我避開他的面容和目光,他的目光卻執拗地搜尋着我的。
他微微一笑。
我想他的微笑是一個蘇丹在欣喜和多情的時刻,賜予他剛給了金銀财寶的奴隸的。
他的手一直在找尋我的手,我使勁握了它一下,把那隻被滿腔激情壓紅了的手甩了回去。
“你不必擺出那付面孔來,”我說。
“要是你這樣,我就始終什麼也不穿,光穿我那身羅沃德學校的舊外套。
結婚的時候我穿那套淡紫方格布衣服——你自己盡可以用珠灰色絲綢做一件睡袍,用黑色的緞子做無數件背心。
”
他哧地笑了起來,一面搓着手。
“呵,看她那樣子,聽她說話真有趣!”他大聲叫了起來。
“她不是不可多得的嗎?她不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