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是難上,你綁縛了令狐沖去黑木崖,他定要傳見。
”
盈盈笑道:“此計大妙,咱們便扮作上官叔叔的下屬,一同去見東方不敗。
隻要見到他面,大夥兒抽兵刃齊上,憑他武功再高,總是雙拳難敵四手。
”
向問天道:“令狐兄弟最好假裝身受重傷,手足上綁了市帶,染些血迹,咱們幾個人用擔架擡着他,一來好叫東方不敗不防,二來擔架之中可以暗藏兵器。
”任我行道:“甚好,甚好。
”
隻聽得長街彼端傳來馬蹄聲響,有人大呼:“拿到風雷堂主了,拿到風雷堂主了!”
盈盈向令狐沖招了招手。
兩人走到客店大門之後,隻見數十人騎在馬上,高舉火把,擁着一個身材魁梧的老者疾馳而過。
那老者須發俱白,滿臉是血,當是經過一番劇戰。
他雙手被綁在背後,雙目炯炯,有如要噴出火來,顯是心中憤怒已極。
盈盈低聲道:“五六年前,東方不敗見到童伯伯時,熊兄長,熊兄短,親熱得不得了,哪想到今日竟會反臉無情。
”
過不多時,上官雲取來了擔架等物。
盈盈将令狐沖的手臂用白布包紮了,吊在他頭頸之中,宰了口羊,将羊血灑得他滿身都是。
任我行和向問天都換上教中兄弟的衣服,盈盈也換上男裝,塗黑了臉。
各人飽餐之後,帶同上官雲的部屬,向黑木崖進發。
離平定州西北四十餘裡,山石殷紅如血,一片長灘,水流湍急,那便是有名的猩猩灘。
更向北行,兩邊石壁如牆,中間僅有一道寬約五尺的石道。
一路上日月教教衆把守嚴密,但一見到上官雲,都十分恭謹。
一行人經過三處山道,來到一處水灘之前,上官雲放出響箭,對岸搖過來三艘小船,将一行人接了過去。
令狐沖暗想:“日月教數百年基業,果然非同小可。
苦不是上官雲作了内應,咱們要從外攻入,那是談何容易?”
到得對岸,一路上山,道路陡峭。
上官雲等在過渡之時便已棄馬不乘,一行人在松柴火把照耀下徒步上坡。
盈盈守在擔架之側,手持雙劍,全神監視。
這一路上山,地勢極險,擡擔架之人倘若拚着性命不要,将擔架往萬丈深谷中一抛,令狐沖不免命喪宵小之手。
到得總壇時天尚未明,上官雲命人向東方不敗急報,說道奉行教主令旨,已成功而歸。
過了一會,半空中銀鈴聲響,上官雲立即站起,恭恭敬敬的等候。
盈盈拉了任我行一把,低聲道:“教主令旨到,快站起來。
”任我行當即站起,放眼瞧去,隻見總壇中一千教衆在這刹那間突然都站在原地不動,便似中邪着魔一般。
銀鈴聲從高而下的響将下來,十分迅速,鈴聲止歇不久,一名身穿黃衣的教徒走進來,雙手展開一幅黃布,讀道:“日月神教文成武德、仁義英明教主東方令曰:賈布、上官雲遵奉令旨,成功而歸,殊堪嘉尚,着即帶同俘虜,上崖進見。
”
上官雲躬身道:“教主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
令狐沖見了這情景,暗暗好笑:“這不是戲台上太監宣讀聖旨嗎?”
隻聽上官雲大聲道:“教主賜屬下進見,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他屬下衆人一齊說道:“教主賜屬下進見,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
任我行、向問天等随着衆人動動嘴巴,肚中暗暗咒罵。
一行人沿着石級上崖,經過了三道鐵門,每一處鐵閘之前,均有人喝問當晚口令,檢查腰牌。
到得一道大石門前,隻見兩旁刻着兩行大字,右首是“文成武德”,左首是“仁義英明”,橫額上刻着“日月光明”四個大紅字。
過了石門,隻見地下放着一隻大竹簍,足可裝得十來石米。
上官雲喝道:“把俘虜擡進去。
”和任我行、向問天、盈盈三人彎腰擡了擔架,跨進竹簍。
銅鑼三響,竹簍緩緩升高。
原來上有絞索絞盤,将竹簍絞了上去。
竹簍不住上升,令狐沖擡頭上望,隻見頭頂有數點火星,這黑木崖着實高得厲害。
盈盈伸出右手,握住了他左手。
黑夜之中,仍可見到一片片輕雲從頭頂飄過,再過一會,身入雲霧,俯視簍底,但見黑沉沉的一片,連燈火也望不到了。
過了良久,竹簍才停。
上官雲等擡着令狐沖踏出竹簍,向左走了數丈,又擡進了另一隻竹簍,原來崖頂太高,中間有三處絞盤,共分四次才絞到崖頂。
令狐沖心想:“東方不敗住得這樣高,屬下教衆要見他一面自是為難之極。
”
好容易到得崖頂,太陽已高高升起。
日光從東射來,照上一座漢白玉的巨大牌樓,牌樓上四個金色大字“澤被蒼生”,在陽光下發出閃閃金光,不由得令人肅然起敬。
令狐沖心想:“東方不敗這副排場,武林中确是無人能及。
少林、嵩山,俱不能望其項背,華山、恒山,那更差得遠了。
他胸中大有學問,可不是尋常的草莽豪雄。
”任我行輕聲道:“澤被蒼生,哼!”
上官雲朗聲叫道:“屬下白虎堂長老上官雲,奉教主之命,前來進谒。
”
右首一間小石屋中出來四人,都是身穿紫袍,走了過來。
為首一人道:“恭喜上官長老立了大功,賈長老怎地沒來?”上官雲道:“賈長老力戰殉難,已報答了教主的大恩。
”那人道:“原來如此,然則上官長老立時便可升級了。
”上官雲道:“若蒙教主提拔,決不敢忘了老兄的好處。
”那人聽他答應行賄,眉花眼笑的道:“我們可先謝謝你啦!”他向令狐沖瞧了一眼,笑道:“任大小姐瞧中的,便是這小子嗎?我還道是潘安宋玉一般的容貌,原來也不過如此。
青龍堂上官長老,請這邊走。
”上官雲道:“教主還沒提拔我,可别叫得太早了,倘若傳進了教主和楊總管耳中,那可吃罪不起。
”
那人伸了伸舌頭,當先領路。
從牌樓到大門之前,是一條筆直的石闆大路。
進得大門後,另有兩名紫衣人将五人引入後廳,說道:“楊總管要見你,你在這裡等着。
”上官雲道:“是!”垂手而立。
過了良久,那“楊總管”始終沒出來,上官雲一直站着,不敢就座。
令狐沖尋思:“這上官長老在教中職位着實不低,可是上得崖來,人人沒将他放在眼裡,倒似一個厮養侍仆也比他威風些。
那楊總管是甚麼人?多半便是那楊蓮亭了,原來他隻是個總管,那是打理雜務瑣事的仆役頭兒,可是日月教的白虎堂長老,竟要恭恭敬敬的站着,靜候他到來。
東方不敗當真欺人太甚!”
又過良久,才聽得腳步聲響,步聲顯得這人下盤虛浮,無甚内功。
一聲咳嗽,屏風後轉出一個人來。
令狐沖斜眼瞧去,隻見這人三十歲不到年紀,穿一件棗紅色緞面皮袍,身形魁梧,滿臉虬髯,形貌極為雄健威武。
令狐沖尋思:“盈盈說東方不敗對此人甚是寵信,又說二人之間,關系暧昧。
我總道是個姑娘一般的美男子,哪知竟是個彪形大漢,那可大出意料之外了。
難道他不是楊蓮亭?”隻聽這人說道:“上官長老,你大功告成,擒了令狐沖而來,教主極是喜歡。
”聲音低沉,甚是悅耳動聽。
上官雲躬身道:“那是托賴教主的洪福,楊總管事先的詳細指點,屬下隻是遵照教主的令旨行事而已。
”
令狐沖心下暗暗稱奇:“這人果然便是楊蓮亭!”
楊蓮亭走到擔架之旁,向令狐沖臉上瞧去。
令狐沖目光散渙,嘴巴微張,裝得一副身受重傷後的癡呆模樣。
楊蓮亭道:“這人死樣活氣的,當真便是令狐沖,你可沒弄錯?”
上官雲道:“屬下親眼見到他接任恒山派掌門,并沒弄錯。
隻是他給賈長老點了三下重穴,又中了屬下兩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