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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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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畢生功力之所聚,劍發琴音,光環亂轉,霎時之間已将嶽靈珊裹在一團劍光之中。

    嶽靈珊一聲驚呼,連退了幾步。

    莫大先生豈容她緩出手來,施展那招“雁回祝融”?他手中短劍越使越快,一套“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有如雲卷霧湧,旁觀者不由得目為之眩,若不是群雄覺得莫大先生頗有以長淩幼、以男欺女之嫌,采聲早已大作。

     當嶽靈珊使出“泉鳴芙蓉”等幾招時,令狐沖更無懷疑,她這幾路劍法,是從華山思過崖後洞的石壁上學來的,尋思:“小師妹為甚麼會到思過崖去? 師父、師娘對她甚是疼愛,當然不會罰她在這荒僻的危崖上靜坐思過。

    就算她犯了甚麼重大過失,師父、師娘也不過嚴加斥責而已。

    思過崖與華山主峰相距不近,地形又極兇險,即令是一個尋常女弟子,也不會罰她孤零零的去住在崖上。

    難道是林師弟被罰到崖上思過,小師妹每日去送飯送茶,便像她從前待我那樣嗎?”想到此處,不由得心口一熱。

     又想:“林師弟沉默寡言,循規蹈矩,宛然便是一位‘小君子劍’。

    他正因此而得到師父、師娘和小師妹的歡心,怎會犯錯而被罰到崖上思過?不會,不會,決計不會。

    ”猛然想起:“難道小師妹……小師妹……”内心深處突然浮起一個念頭,可是這念頭太過荒唐,剛浮入腦海,便即壓下,一時心中恍恍惚惚,到底是個甚麼念頭,自己也不大清楚。

     便在此時,隻聽得嶽靈珊“啊”的一聲驚呼,長劍脫手斜飛,左足一滑,仰跌在地。

    莫大先生手中短劍伸出,指向她的左肩,笑道:“侄女請起,不用驚慌!” 突然間拍的一聲響,莫大先生手中短劍斷折,卻是嶽靈珊從地下拾起了兩塊圓石,左手圓石砸在莫大先生劍上,那短劍劍身甚細,一砸之下,立即斷成兩截。

    跟着嶽靈珊右手的圓石向左急擲。

    莫大先生兵刃斷折,吃了一驚,又見她将一塊圓石向左擲出,左側并無旁人,此舉甚是古怪,不明其意。

    蓦地裡那圓石竟然飛了轉來,撞在莫大先生右胸。

    砰的一聲,跟着喀喇幾響,他胸口肋骨登時有數根撞斷,一張口,鮮血直噴。

     這幾下變幻莫測,嶽靈珊的動作又是快得甚奇,每一下卻又幹淨利落,衆人盡皆呆了。

    人人都看得分明,莫大先生占了先機之後,不再進招,隻說: “侄女請起,不用驚慌。

    ”那原是長輩和晚輩過招戰勝後應有之義。

    可是嶽靈珊拾起圓石所使的那兩招,卻實有鬼神莫測之機。

    令狐沖卻明白,嶽靈珊這兩招,正是當年魔教長老破解衡山劍法的絕招。

    不過石壁上所刻人形所使的是一對銅錘。

    嶽靈珊以圓石當銅錘使,要拆招久戰,當然不行,但一招間擲出飛回,隻要練成了運力的巧勁,圓石與銅錘并無二緻。

     嶽不群飛身入場,拍的一聲響,打了嶽靈珊一個耳光,喝道:“莫大師伯明明讓你,你何敢對他老人家無禮?”彎腰扶起莫大先生,說道:“莫兄,小女不知好歹,小弟當真抱歉之至。

    尚請原諒。

    ” 莫大先生苦笑道:“将門虎女,果然不凡。

    ”說了這兩句話,又是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

    衡山派兩名弟子奔了出來,将他扶回。

    嶽不群怒目向女兒瞪了一眼,退在一旁。

     令狐沖見嶽靈珊左邊臉頰登時腫起,留下了五個手指印,足見她父親這一掌打得着實不輕。

    嶽靈珊眼淚涔涔而下,可是嘴角微撇,神情頗為倔強。

     令狐沖便即想起:“從前我和她同在華山,她有時頑皮,受到師父師娘的責罵,心中委屈,便是這麼一副又可憐又可愛的神氣。

    那時我必千方百計的哄得她喜歡。

    小師妹最開心的,莫過于和我比劍而勝,隻不過我必須裝得似模似樣,似乎真的偶一疏忽而給她占了先機,決不能讓她看出是故意讓她想到這裡,腦海中一個本來十分模糊的念頭,突然之間,顯得清晰異常:“她怎麼會到思過崖去?多半她是在婚前婚後,思念昔日我對她的深情,因而孤身來到崖上,緬懷舊事。

    後洞的人口我本是用石子封砌好了的,若非在崖上長久逗留,不易發見。

    如此說來,她在崖上所留時間不短,去了也不止一次。

    ” 轉頭向林平之瞥了一眼,尋思:“林師弟和她新婚,該當喜氣洋洋,心花怒放才是。

    為甚麼他始終神色郁郁?小師妹給她父親當衆打了一掌,他做丈夫的既不過去勸慰,也無關心之狀,未免太過不近人情。

    ” 他想嶽靈珊為了挂念自己而到思過崖去追憶昔情,隻是他一廂情願的猜測,可是他似乎已迷迷惘惘的見到,嶽靈珊如何在崖上淚如雨下,如何痛悔嫁錯了林平之,如何為了辜負自己的一片深情而傷心不已。

    一擡頭,隻見嶽靈珊正在彎腰拾劍,淚水滴在青草之上,一根青草因淚水的滴落而彎了下去,令狐沖胸口一陣沖動:“我當然要哄得她破涕為笑!”在他眼中看出來,這嵩山絕頂的封禅台側,已成為華山的玉女峰,數千名江湖好漢,不過是一棵棵樹木,便隻一個他刻骨相思、傾心而戀的意中人,為了受到父親的責打而在哭泣,他一生之中,曾哄過她無數次,今日怎可置之不理? 他大踏步而出,說道:“小師……小……”随即想起,要哄得她喜歡,必須真打,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動,說道:“你勝了泰山、衡山兩派掌門人,劍法非同小可。

    我恒山派心下不服,你能以恒山派劍法,和我較量較量麼?” 嶽靈珊緩緩轉身,一時卻不擡頭,似在思索甚麼,過了好一會,這才慢慢擡起頭來,突然間臉上一紅。

    令狐沖道:“嶽先生本領雖高,但居然能盡通五嶽劍派各派劍法、我可難以相信。

    ”嶽靈珊擡起頭來,說道:“你本來也不是恒山派的,今日為恒山掌門,不是也精通了恒山派劍法嗎?”臉頰上兀自留着淚水。

     令狐沖聽她這幾句話語氣甚和,頗有友善之意,心下喜不自勝,暗道:“我定要裝得極像,不可讓她瞧出來我是故意容讓。

    ”說道:“‘精通’二字,可不敢說。

    但我已在恒山多時,恒山派劍法應當習練。

    此刻我以恒山派劍法領教,你也當以恒山派劍法拆解。

    倘若所使劍法不是恒山一派,那麼雖勝亦敗,你意下如何?”他已打定了主意,自己劍法比她高明得多,那是衆所周知之事,倘若假裝落敗,别人固然看得出,連嶽靈珊也不會相信,隻有鬥到後來,自己突然在無意之間,以一招“獨孤九劍”或是華山派的劍法将她擊敗,那時雖然取勝,亦作敗論,人人不會懷疑。

     嶽靈珊道:“好,咱們便比劃比劃!”提起長劍,劃了個半圈,斜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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