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而笑,道:“是治狗的大夫。
”
兩人一路談笑,頗不寂寞。
經過這一次患難,徐天宏對她自是衷心感激,而周绮也怕有恩于人,人家故意相讓,反而處處謙退一步。
周绮道:“以前我隻道你壞到骨子裡去了,哪知……”徐天宏道:“哪知怎樣?”周绮道:“我瞧你從前使壞,是故意做出來的。
你幹麼老是存心怄我呀?我這人教你瞧着生氣,是不?”徐天宏道:“一個人是好是壞,初相識常常看錯。
我當初哪知姑娘是這樣一副好心腸。
”周绮笑道:“你那時以為我又驕傲又小氣,是不是?”徐天宏笑了笑不答。
兩人等天黑了才進文光鎮,找到糖裡砒霜的宅第,翻進牆去探看。
徐天宏抓到一名更夫,持刀威吓,問他餘魚同的蹤迹。
那更夫說唐六爺那天在小玫瑰家裡被曹司朋大夫殺死,家裡亂成一團,借宿的兩人一早就走了。
周绮道:“咱們追上他們去。
”
不一日過了臯蘭,再走兩日,徐天宏在路上發現了陳家洛留下的标記,知道大夥要在開封會齊,忙對周绮說了。
周绮聽說衆人無恙,大喜不已,她一直記挂着爹爹,此時才放了心,打三斤酒喝了個痛快。
這時徐天宏肩上創傷已經收口,身子也已複原。
兩人沿路閑談,徐天宏說些江湖上的轶聞掌故,又把道上一切禁忌規矩,詳加解釋。
她聽得津津有味,說道:“你早跟我說這些不好麼?以前老跟人家拌嘴。
”
這一日來到潼關,兩人要找客店,一打聽是悅來老店最好,到得客店一問,上房隻剩下一間了。
徐天宏拿出一串錢塞給店小二,要他想法子多找一間。
店小二十分為難,張羅了半天,回來說:“别的店房确實住滿了。
這位爺和這位姑娘不知是甚麼稱呼?”徐天宏道:“她是我妹子。
”店小二道:“既是親兄妹,住一間房也不打緊啊!”周绮怒道:“要你多羅唆……”話未說完,徐天宏突然一扯她衣角,嘴一努,說道:“好,一間就一間。
”周绮一路跟他行來,見他對待自己彬彬有禮,确是個志誠君子,此刻忽要同住一房,又害羞,又疑心,在店小二面前隻好悶聲不響。
到得房間,徐天宏立即把門帶上,周绮滿臉通紅,便要發話,徐天宏忙打手勢,叫她不可作聲,輕聲道:“剛才見到鎮遠镖局那壞蛋麼?”周绮驚道:“甚麼?帶了人來捉文四爺、害死我弟弟的那個東西?”徐天宏道:“剛才我瞥見一眼,認不真,我怕他瞧見咱們,所以趕緊進屋,待會去探一探。
”
店小二進來泡茶,問要甚麼吃的,徐天宏囑咐後,說道:“北京鎮遠镖局的幾位達官爺也住在這裡,是不是?”店小二道:“是啊,他們路過潼關,總是照顧小店的生意。
”
徐天宏等店小二出去,說道:“這童兆和是元兇首惡,咱們今晚先幹掉他,好給你弟弟及四哥報仇。
”周绮想到弟弟慘死,鐵膽莊被燒,氣往上沖,不是徐天宏極力勸阻,早已拔刀闖了出去。
徐天宏道:“你躺一會兒,養一下神。
到半夜裡再動手不遲。
”說着坐在桌邊,伏案假寐,不再向周绮瞧上一眼。
周绮隻得沉住氣,斜倚炕上休息,好容易挨到二更時分,實在按捺不住了,拔出單刀,說道:“走吧。
”徐天宏低聲道:“他們人多,怕有好手。
咱們先探一探,想法子把那小子引出來,單獨對付他。
”周绮點點頭。
兩人在院子中張望,見東邊一間上房中透出燈光,徐天宏一打手勢,兩人蹑足過去,周绮在窗上找到一條隙縫,附眼往裡窺看。
徐天宏握住兵刃,站在她身後望風,見她忽然站起,右腿飛起往窗上踢去,不由得一驚,忙閃身擋在她面前,周绮一腳踢出,剛剛踢到徐天宏胸前。
急忙縮轉,這一踢勢道過猛,用力收回,不由得倒跌數步。
徐天宏跟着縱到,低聲問:“怎麼?”周绮道:“快動手。
我媽媽在裡面,給他們綁住了。
”徐天宏大驚,忙道:“快回房商量。
”
回到房中,周绮氣急敗壞的道:“還商量甚麼?我媽媽給這些小子抓住啦。
”徐天宏道:“你沉住氣,我包你救她出來。
房裡有多少人?”周绮道:“大約有六七個。
”徐天宏側頭沉吟。
周绮道:“怕甚麼?你不去,我就一個人去。
”徐天宏道:“不是怕,我在想法子,又要救你媽媽,又要殺那小子,這兩件事總要同時辦到才好。
”周绮道:“先救媽媽。
那小子殺不到就算啦。
”
正在此時,門外一陣腳步聲經過,徐天宏忙搖手示意,隻聽得有人走過門口,口中唠唠叨叨的抱怨:“三更半夜的,不早早挺屍,還喝甚麼燒刀子?他媽的,菩薩保佑教這班保镖在半路上遇到強人,将镖銀搶個精光!”徐天宏一聽,知是店小二,保镖的半夜裡要他送酒,因此滿肚子不高興,靈機一動,對周绮道:“那曹司朋有兩包藥給你拿來啦,是嗎?有一包他說吃了便人事不知,快給我。
”周绮不明他用意,還是拿了出來,問道:“幹麼?”徐天宏不答,向她招招手,開窗跳出,周绮跟在他身後。
徐天宏走到過道,悄聲道:“伏下,别動。
”周绮滿腹狐疑,不知他搗甚麼鬼,等了一陣,不見動靜,正待要問,忽見火光閃動,店小二拿了燭台、托了一隻盤子過來。
徐天宏在地下撿了一塊小石子擲出,撲的一聲,蠟燭打滅。
店小二吃了一驚,罵道:“真是見了鬼,好端端的又沒風,蠟燭也會熄。
”放下盤子,轉身去點火。
徐天宏等他轉了彎,疾忙穿出,火折子一閃,看清盤中有兩把酒壺,将那包藥分成兩份,在兩把壺中各倒了一份,對周绮道:“到他們屋外去。
”
兩人繞到镖師房外伏定,徐天宏往窗縫裡望去,果見一個中年婦人雙手被縛在背後,坐在地上。
幾個人坐着高談闊論,他識得其中一個是鐵琵琶手韓文沖,一個是錢正倫,另一個便是童兆和,此外還有四個未曾見過的镖師。
隻聽童兆和道:“人家說起鐵膽莊來,總道是銅牆鐵壁,哪知給老子一把火燒得幹幹淨淨。
哈哈,這叫做:童兆和火燒鐵膽莊,周仲英跳腳哭皇天!”周绮在窗外聽得清楚,原來燒莊的果然是他。
徐天宏怕她發怒,回手搖了搖。
韓文沖神氣抑郁,說道:“老童,你别胡吹啦,那周仲英我會過,這裡咱哥兒們一齊上,也未必是他對手。
他日後找上镖局子來,有你樂的啦!”童兆和道:“照哇!咱們是福星當頭,偏偏鐵膽周的婆娘會找上咱們來。
現下有這女人押着,他還敢對咱們怎的?”說到這裡,店小二托着盤子,送進酒菜來。
衆镖師登時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