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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故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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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姓穆,是不是?” 那少年正是姓楊名過,突然被黃蓉說了出來,不由得驚駭無比,胸間氣血上湧,手上毒氣突然回沖,腦中一陣胡塗,登時暈了過去。

     黃蓉一驚,扶住他身子。

    郭靖給他推拿了幾下,但見他雙目緊閉,牙齒咬破了舌頭,滿嘴鮮血,始終不醒。

    郭靖又驚又喜,道:“他……他原來是楊康兄弟的孩子。

    ”黃蓉見楊過中毒極深,低聲道:“咱們先投客店,到城裡配幾味藥。

    ” 原未黃蓉見這少年容貌與楊康實在相像,想起當年王處一在中部客店中相試穆念慈的武功師承,伸手按她後頸,穆念慈不向前跌,反而後仰,這正是洪七公獨門的運氣練功法門。

    這少年若是穆念慈的兒子,所練武功也必是一路。

    黃蓉是洪七公的弟子,自是深知本門練功的訣竅,一試之下,果然便揭穿了他的真相。

     當下郭靖抱了楊過,與柯鎮惡、黃蓉、郭芙三人攜同雙雕,回到客店。

     黃蓉寫下藥方,店小二去藥店配藥,隻是她用的藥都是偏門,嘉興雖是通部大邑,一時卻也配不齊全。

    郭靖見楊過始終昏迷不醒,甚是憂慮。

    黃蓉知道丈夫自楊康死後,常自耿耿于懷,今日鬥然遇上他的子嗣,自是歡喜無限,偏是他又中了劇毒,不知生死,說道:“咱們自己出去采藥。

    ”郭靖心知隻要梢有治愈之望,她必出言安慰自己,卻見她神色之間亦甚鄭重,心下更是惴惴不安,于是囑咐郭芙不得随便亂走,夫妻倆出去找尋藥草。

     楊過昏昏沉沉的睡着,直到天黑,仍是不醒。

    柯鎮惡進來看了他幾次,自是束手無策,他毒蓮藜的毒性與冰魄銀針全然不同,兩者的解藥自不能混用,又怕郭芙溜出,不住哄着她睡覺。

     楊過昏述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覺有人在他胸口推拿,慢慢醒轉,睜開眼來,但見黑影閃動,甚麼東西從窗中竄了出去。

    他勉力站起,扶着桌于走到窗口張望,隻見屋檐上倒立着一人,頭下腳上,正是日間要他叫爸爸的那個怪人,身于搖搖擺擺,似乎随時都能摔下屋頂。

     楊過驚喜交集,叫道:“是你。

    ”那怪人道:“怎麼不叫爸爸?”楊過叫了聲:“爸爸!”心中卻道:“你是我兒子,老子變大為小,叫你爸爸便了。

    ”那怪人很是喜歡,道:“你上來。

    ”楊過爬上窗檻,躍上屋頂。

    可是他中毒後身子虛弱,力道不夠,手指沒攀到屋檐,竟掉了下去,不由得失聲驚呼:“啊喲!” 那怪人伸手抓住他背心,将他輕輕放在屋頂,倒轉來站直了身子,正要說話,聽得西邊房裡有人呼的一聲吹滅燭火,知道已有人發現自己蹤迹,當下抱着楊過疾奔而去。

    待得柯鎮惡躍上屋時,四下裡早已無聲無息。

     那怪人抱着楊過奔到鎮外的荒地,将他放下,說道:”你用我教你的法兒,再把毒氣逼些兒出來。

    ”楊過依言而行,約莫一盞茶時分,手指上滴出幾點黑血,胸臆間登覺大為舒暢。

    那怪人道:“你這孩兒甚是聰明,一教便會,比我當年親生的兒子還要伶俐。

    唉!孩兒啊!”想到亡故了的兒子,眼中不禁濕潤,撫摸楊過的頭,微微歎息。

     楊過自幼沒有父親,母親也在他十一歲那年染病身亡。

    穆念慈臨死之時,說他父親死在嘉興鐵槍廟裡,要他将她遺體火化了,去葬在嘉興鐵槍廟外。

     楊過遵奉母親遺命辦理,從此流落嘉興,住在這破窯之中,偷雞摸狗的混日子。

    穆念慈雖曾傳過他一些武功的入門功夫,但她自己本就苦不甚高,去世時楊過又尚幼小,實是沒能教得了多少。

    這幾年來,楊過到處遭人白眼,受人欺辱,那怪人與他素不相識,居然對他這等好法,眼見他對自己真情流露,心中極是感動,縱身一躍,抱住了他脖子,叫道:“爸爸,爸爸!”他從兩三歲起就盼望有個愛憐他、保護他的父親。

    有時睡夢之中,突然有了個慈愛的英雄父親,但一覺醒來,這父親卻又不知去向,常常因此而大哭一場。

    此刻多年心願忽而得償,于這兩聲“爸爸”之中,滿腔孺慕之意盡情發洩了出來,再也不想在心中讨還便宜了。

     楊過固然大力激動,那怪人心中卻隻有比他更是歡喜。

    兩人初遇之時,楊過被逼認他為父,心中實是一百個不願意,此時兩人心靈交通,當真是親若父子,但覺對方若有危難,自己就是為他死了也所甘願。

    那怪人大叫大笑,說道:“好孩子,好孩子,乖兒于,再叫一聲爸爸。

    ”楊過依言叫了兩聲,靠在他的身上。

     那怪人笑道:“乖兒子,來,我把生平最得意的武功傳給你。

    ”說着蹲低身子,口中咕咕咕的叫了三聲,雙手推出,但聽轟的一聲巨響,面前半堵上牆應手而倒,隻激得灰泥彌漫,塵上飛揚。

    楊過隻瞧得目瞪口呆,伸出了舌頭,驚喜交集,問道:“那是甚麼功夫,我學得會嗎?”怪人道:“這叫做蛤蟆功,隻要你肯下苦功,自然學得會。

    ”楊過道:“我學會之後,再沒人欺侮我了麼?”那怪人雙眉上揚,叫道:“誰敢欺侮我兒子,我抽他的筋,剝他的皮。

    ” 這個怪人,自然便是西毒歐陽鋒了。

     他自于華山論劍之役被黃蓉用計逼瘋,十餘年來走遍了天涯海角,不住思索:“我到底是準?”凡是景物依稀熟撚之地,他必多所逗留,隻盼能找到自己,這幾個月來他一直耽在嘉興,便是由此。

    近年來他逆練九陰真經,内力大有進境,腦子也已清醒得多,雖然仍是瘋瘋癫癫,許多舊事卻己逐步一一記起,隻是自己到底是誰,卻始終想不起來。

     當下歐陽鋒将修習蛤蟆功的入門心法傳授了楊過,他這蛤蟆功是天下武學中的絕頂功夫,變化精微,奧妙無窮,内功的修習更是艱難無比,練得稍有不對,不免身受重傷,甚或吐血身亡,以緻當年連親生兒子歐陽克亦未傳授。

    此時他心情激動,加之神智迷糊,不分輕重,竟毫不顧忌的教了這新收的義子。

     楊過武功沒有根柢,雖将入門口訣牢牢記住了,卻又怎能領會得其中意思?偏生他聰明憐俐,于不明白處自出心裁的強作解人。

    歐陽鋒教了半天,聽他瞎纏歪扯,說得牛頭不對馬嘴,惱将起來,伸手要打他耳光,月光下見他面貌俊美,甚是可愛,尤勝當年歐陽克少年之時,這一掌便打不下去了,歎道:“你累啦,回去歇歇,明幾我再教你。

    ” 楊過自被郭芙說他手髒,對她一家都生了厭憎之心,說道:“我跟着你,不回去啦。

    ”歐陽鋒隻是對自己的事才想不明白,于其餘世事卻并不胡塗,說道:“我的腦子有些不大對頭,隻怕帶累了你。

    你先回去,待我把一件事想通了,咱爺兒倆再厮守一起,永不分離,好不好?”楊過自喪母之後,一生從未有人跟他說過這等親切言語,上前拉住了他手,硬咽道:“那你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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