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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殺父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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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孩子的父母自是愛他猶似性命一般,孩子已死,再無知覺,他父母卻要肝腸寸斷了。

     這些兇暴殘忍的蒙古兵大舉南下,一路上不知道要害死多少大人小孩?”越想越是難受,當下在大樹旁掘一個坑,将小孩埋了,又想起傻姑的話來,心道:“這小孩死了。

    尚有我給他掩埋,我爹爹卻葬身于烏鴉之口。

     唉,你們既害死了他,給他埋入土中又有何妨?用心當真是歹毒之至!不報此仇,楊過誓不為人。

    ” 當晚便在一棵大樹上睡了,次晨騎上馬背,任由瘦馬在荒山野嶺間信步而行,一時想到要去古墓見小龍女,一時又想無論如何得先殺了郭靖、黃蓉,以報父仇,肚于餓了,便摘些野果充饑。

     行到第四日上,忽見遠處有一人縱身躍高,伸手在一株野果樹上摘取果子,楊過縱馬走近,望見是金輪法王的弟子達爾巴。

    他每次一躍,隻采到一枚果子,後來不耐煩起來,伸臂橫擊,打了幾下,那野果樹喀喇聲響,從中折斷,他盡采樹上野果,放入懷中。

     楊過心道:“難道金輪法王就在左近?”他與法王本來并無仇怨,此時認定郭靖、黃蓉是殺父仇人,反而後悔當日相助郭黃而與法王作對,當下悄悄跟在達爾巴身後,要去瞧個究竟。

     隻見他邁步如飛,直向山拗中行去。

    楊過下馬步行,遠遠跟随,見他轉入林木深處,越走越高,于是随着他上了一座山峰。

     峰頂上搭着一座小小茅棚,四面通風。

    金輪法王閉目垂眉,在棚中打坐,達爾巴将野果放在棚中地下,轉過身來,突見楊過走近,不由得臉色大變,叫道:“大師兄,你要來加害師父麼?”說着向楊過急沖過來,伸手便去扭他衣襟。

    他武功原比楊過為高,但此刻師父正處于奇險之境,一受外感,立時性命不保,惶急之下心神失常,這一招章法大亂,竟自犯了武學的大忌,給楊過反擒手背,一帶一送,将他摔得跌了出去。

     達爾巴心中認定楊過是大師兄轉世,又給他這一摔先聲奪人,在地下打了個滾,翻身爬起,躍到楊過面前,楊過隻道他又要動手,退後一步,哪知他突然雙膝落地,磕頭道:“大師兄,你須念前世恩師之情。

    師父身受重傷,正自行功自療,你若驚動了他,那可……那可……”說到後來,喉頭硬咽,淚水長流。

     楊過雖不懂他的藏語,但見他神情激動,金輪法王又是容顔憔悴,已明白了七八分,忙扶他身起,說道:“我決不傷害尊師,你放心好啦。

    ”達爾巴見他臉色和善,心中大喜,雖然不懂他說話,卻已消去了敵意。

     就在此時,金輪法王睜開眼來,見到楊過,大吃一驚,适才他入定運氣,并未聽到楊過和達爾巴對答之言,鬥見大敵當前,長歎一聲,緩緩說道:“我枉自修練多年,總是勘不破名關,卻不道今日喪身中原。

    ”原來他受巨石撞擊,内髒受了重傷,這些日未耽在荒山頂上結廬療傷,不意楊過竟跟蹤過來,此時固然絲毫用不得力,即令達爾巴将楊過逐走,争鬥之時也必使他心神不定,重傷難愈。

     哪知楊過躬身唱喏,說道:“在下此來,非與大師為敵,請勿多心。

    ” 法王搖了搖頭,侍要說話,胸口突然劇痛,急忙閉目運氣。

    楊過走迸茅棚,伸出右掌,貼在他背心的“至陽穴”上。

    這穴道在第七脊椎之下,乃是人身督脈的大穴。

    達爾巴一見之下,大驚失色,揮拳便要向楊過攻去。

    楊過搖搖左掌,向他使個眼色。

    達爾巴見師父神情無異,臉上且微帶笑意,這一拳舉起了便不打下去。

     楊過修為不深,于西藏派内功更是一無所知,掌心隐隐感到他體内氣息流動,便潛運内力,将一股熱氣助他上通靈台、神道、身柱、陶道各穴,下通筋縮、中樞、脊中、懸樞各穴,盡其所能,僅能維護他的督脈。

    達爾巴武功雖強,練的都是外功,不能助師療傷,這些日子中隻有幹着急的份兒。

    此刻金輪法王既無後顧之慮,便氣走任脈,全力調理前胸小腹的傷勢,隻一個多時辰,疼痛大減,臉現紅潤,睜眼向楊過點首為謝,合掌說道:”楊居士,你何以忽來助我?” 楊過也不隐瞞,将最近得悉郭靖夫婦害死他父親、現下決意要前去報仇、無意中跟随達爾巴上山等情說了。

     金輪法王雖知這少年甚是狡黠,十句話中連一句也是難信,但他今日于殺己易于反掌之際反而相助療傷,對己确是絕無敵意,便道:“原來居士身上尚負有如此深冤大仇。

    但郭靖夫婦武學深湛,楊居士要報此仇,隻怕不易呢,”楊過默然,過了一會,說道:“那麼我父子兩代都死在他手下,也就罷了!”法王道:“我初時自負天下無敵,欲以一人之力,壓倒中原群雄,争那武林盟主之位。

    但中土武人不講究單打獨鬥的規矩,大夥兒來個一擁而上,那隻好另作打算了。

    老衲傷愈之後,須得多邀高手相助。

    我方聲勢一大,中原武師不能恃多為勝,大家便能公平決個勝敗。

    你可有意參與我方麼?” 楊過待要答允,卻想起蒙古兵将屠戮之慘,說道:“我不能相助蒙古。

    ” 法王搖頭道:“你想單槍匹馬去殺郭靖夫婦報仇,那可是難上加難。

    ” 楊過沉吟半晌,說道:“好,我助你取武林盟主,你卻須助我報仇。

    ” 金輪法王伸出手掌,說道:“大丈夫一言為定,擊掌以誓。

    ”二人擊掌三下,訂了盟約。

    楊過道:“我隻助你争那盟主之位,你要幫蒙古人攻取江南,殺害百姓,我可不能出力。

    ” 法王笑道:“人各有志,那也勉強不來。

    楊兄弟,你的武功花樣甚多,不是我倚老賣老說一句,博采衆家固然甚妙,但也不免駁而不純。

    你最擅長的到底是哪一門功夫?要用甚麼武功去對付郭靖夫婦?” 這幾句話可将楊過問得張口結舌,難以回答。

    他一生遭際不凡,性子又是貪多務得,全真派的、歐陽鋒的、古墓派的、九陰真經、洪七公的、黃藥師的,諸般武功着實學了不少。

    這些功夫每一門都是奧妙無窮,以畢生精力才智鑽研探究,亦難以望其涯岸,他東摘一鱗、西取半爪,卻沒一門功夫練到真正第一流的境界。

    遇到次等對手之時.施展出來固然是五花八門。

    叫人眼花撩亂,但遭逢到真正高手,卻總是相形見绌,便和金輪法王的弟子達爾巴、霍部相較,也是頗有不及。

    他低頭凝思,覺得金輪法王這幾句話實是當頭棒喝,說中了他武學的根本大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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