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李莫愁鑽了進去。
五人魚貫而入,均想:“若非得她引路,焉能想到這溪底居然别有天地?”這時身周雖己無水,卻仍是黑漆一團,五人手拉着手,唯恐失散,跟着李莫愁曲曲折折的前行。
又行多時,但覺地勢漸高,腳下己甚幹燥,忽聽得軋軋聲響,李莫愁推開了一扇石門,五人跟着進去。
隻聽得李莫愁道:“此處已是古墓中心,咱們少憩片刻,這便找楊過去。
”自入古墓,武三通和耶律齊即半步不離李莫愁身後,防她使奸行詐,然伸手不見五指,隻有以耳代目,凝神傾聽。
郭芙和武氏兄弟向來都自負大膽,但此刻深入地底,雙目又如盲了一般,都不自禁的怦怦心跳。
黑暗之中,寂然無聲。
李莫愁忽道:“我雙手各有一把冰魄銀針,你們三個姓武的,怎不過來嘗嘗滋味?”武三通等吃了一驚,明知她不懷好意,但也沒料到竟會立即發難。
武氏父子都吃過她毒針的苦頭,實不敢絲毫輕忽,各自高舉兵刃,傾聽銀針破空之聲,以便辨明方向來勢,擋格閃避,隻是各人聚集一起,縱然用兵刃将毒針砸開,仍不免傷及自己人。
耶律齊心想若容她亂發暗器,己方五人必有傷亡,隻有冒險上前近身搏擊,叫她毒針發射不出,才有生路。
郭芙心中也是這個主意,兩人不約而同的向李莫愁發聲處撲去。
豈知李莫愁三句話一說完,當衆人愕然之際,早已悄沒聲的退到了門邊。
耶律齊和郭芙縱身撲上,使的都是近身搏鬥的小擒拿法,勾腕拿時,要叫李莫愁無法發射暗器。
兩人四手一交,郭芙首先發覺不對,“咦”的一聲叫了出來。
耶律齊雙手一翻一帶,已抓住了兩隻手腕,但覺肌膚滑膩,鼻中跟着又聞到一陣香氣,直到聽得郭芙呼聲,方始驚覺。
隻聽得軋軋聲響,石門正在推上。
耶律齊和武三通叫道:“不好!”搶到門邊,但聽得風聲飕飕,兩枚銀針射了過來,兩人側身避過,伸手再去推石門時,那門已然關上,推上去竟是如撼山丘,紋絲不動。
耶律齊伸手在石門上下左右摸了一轉,既無鐵環,亦無拉手。
他随即沿牆而行,在室中繞了一圈,察覺這石室約莫兩丈見方,四周牆壁盡是粗糙堅厚的石塊。
他拔出長劍,用劍柄在石門上敲了幾下,但聽得響聲郁悶,顯是極為重實。
這石門乃是開向室内,隻有内拉方能開啟,但苦于光秃秃的無處可資着手。
郭芙急道:“怎麼辦?咱們不是要活活的悶死在這兒麼?”耶律齊聽她說話聲音幾乎要哭了出來,安慰道:“别擔心。
郭夫人在外接應,定有相救之策。
”一面四下摸索,尋找出路。
李莫愁将武三通等關在石室之中,心中極喜,暗想:“這幾個家夥出不來啦。
師妹和楊過隻道我不識水性,說甚麼也料不到我會從秘道進來偷襲。
隻不知他二人是否真的在内?”心知隻有不發出半點聲息,才有成功之望,否則當真動手,隻怕此時已然敵不過二人中任何一個,于是除去鞋子,隻穿布襪,雙手都扣了冰魄銀針,慢慢的一步步前行。
連日來小龍女坐在寒玉床上,依着楊過所授的逆沖經脈之法,逐一打通周身三十六處大穴。
這時兩人正以内息沖激小龍女任脈的“膻中”穴。
此穴正當胸口,在“玉堂”穴之下一寸六分,古醫經中名之日“氣海”,為人身諸氣所屬之處,最是要緊不過。
兩人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怠忽。
小龍女但覺頸下“紫宮”、“華蓋”、“玉堂”三穴中熱氣充溢,不住要向下流動,同時寒玉床上的寒氣也漸漸凝聚在臍上“鸠尾”、“中庭”穴中,要将頸口的一股熱氣拉将下來。
隻是熱氣沖到“膻中穴”處便給撞回,無法通過。
她心知隻要這股熱氣一過膻中,任脈暢通,身受的重傷十成中便好了八成,隻是火候未到,半點勉強不得。
她性子向來不急,古墓中日月正長,今日不通,留待明日又有何妨?因此内息綿綿密密,若斷若續,殊無半點躁意,正合了内家高手的運氣法要。
楊過卻甚性急,隻盼小龍女早日痊可,便放卻了一番心事,但也知這内息運功之事欲速則不達,何況逆行經脈,比之順行又是加倍艱危?但覺小龍女腕上脈搏時強時弱,雖不勻淨,卻無兇兆,當下緩緩運氣,加強沖力。
便在這寂無聲息之中,忽聽得遠處“嗒”的一響。
這聲音極輕極微,若不是楊過凝氣運息,心神到了至靜的境地,決計不會聽到。
過了半晌,又是“嗒”的一聲,卻已近了三尺。
楊過心知有異,但怕小龍女分了心神,當這緊急關頭,要是内息走入岔道,輕則傷勢永遠難愈,重則立時斃命,豈能稍有差池?因此心中雖然驚疑,隻有故作不知。
但過不多時,又是輕輕“嗒”的一響,聲音更近了三尺。
他這時已知有人潛入古墓,那人不敢急沖而來,隻是緩緩移近。
過了一會,軋軋兩聲輕響,停一停,又是軋軋兩響,敵人正在極慢極慢的推開石門。
倘若小龍女能于敵人迫近之前沖過“膻中穴”,自是上上大吉,否則可兇險萬分,此時已是騎虎難下,便欲停息不沖,也已不能。
隻聽得“嗒”的一聲輕響,那人又跨近了一步。
楊過心神難持,實不知如何是好,突覺掌心震蕩,一股熱氣逼了回來,原來小龍女也已驚覺。
楊過忙提内息,将小龍女掌上傳來的内力推了轉去,低聲道:“魔由心生,不聞不見,方是真谛。
”練功之人到了一定境界,常會生出幻覺,或耳聞雷鳴,或劇痛奇癢,隻有一概當其虛幻,毫不理睬,方不緻走火入魔。
這時楊過聽腳步聲清晰異常,自知不是虛相,但小龍女正當生死系于一線的要緊關頭,隻有騙她來襲之敵是心中所生的魔頭,任他如何兇惡可怖,始終置之不理,心魔自消。
小龍女聽了這幾句話,果然立時甯定。
其時古墓外紅日當頭,墓中卻黑沉沉的便如深夜。
楊過耳聽腳步聲每響一次,便移近數尺,心想世上除自己夫妻之外,隻有李莫愁和洪淩波方知從溪底潛入的秘徑,那麼來者必是她師徒之一。
憑着楊過這時的武功,本來自是全不畏懼,隻是早不來,遲不來,偏偏于這時進襲,不由得徬徨焦慮,苦無抵禦之計。
敵人來得越慢,他心中的煎熬越是深切,兇險步步逼近,自己卻隻有束手待斃。
他額上漸漸滲出汗珠,心想:“那日郭芙斬我一臂,劍鋒倏然而至,雖然痛苦,可比這慢慢的煎迫爽快得多。
”
又過一會,小龍女也已聽得明明白白,知道決非心中所生幻境,實是大難臨頭,想要加強内息,趕着沖過“膻中穴”,但心神稍亂,内息便即忽順忽逆,險些在胸口亂竄起來。
就在此時,隻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