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對方緩過手來,雙掌翻飛,竟然以一圍三,将三個對方包圍在垓心,自己占了外勢。
那三人互相擠撞,拳腳越加難以施展。
台下群雄相顧失色,均想:“郭大俠名震當世。
果然名不虛傳,連教出來的徒兒也這般厲害?”
那三個人互相不識,不知旁人的武功拳路,被武修文一圍住,無法呼應照顧,反而各自牽制。
三人連沖數次,始終搶不出武修文以綿密掌法構成的包圍圈子。
完顔萍在台下見丈夫已穩占上風,心中自是歡喜。
郭芙卻道:“這三個人膿包,當然不是小武哥哥的敵手。
其實他何必這時候便逞英雄,耗費了力氣?待會有真正高手上台,豈不難以抵敵?”完顔萍微笑不語。
耶律燕平時極愛和郭芙鬥口,嫡親姑嫂,互不相讓,這時早猜中了嫂子的心意,說道:“小叔叔先上去收拾一批,待他不成了,敦儒又上去收拾一批。
他又不成了,我哥哥這才上台,獨敗群雄,讓你安安穩穩的做個幫主夫人,何等不美?”郭芙臉上一紅,說道:“這許多英雄豪傑,誰不想當幫主?
怎說得上‘安安穩穩’四字?”耶律燕道:“其實呢,也不用我哥哥上台。
”
郭芙奇道,“怎麼?”耶律燕道:“剛才梁長老不是說的麼?當年丐幫大會君山,師母還不過十多歲,便以一條竹棒打得群雄束手歸服,當上了幫主。
常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女。
嫂子啊!還是你上台去,比我哥哥更成。
”郭芙嗔道:“好!小油嘴的,你取笑我。
”伸手便到她腋下呵癢。
耶律燕往耶律齊背後一躲,笑道:“幫主救命,幫主救命,幫主夫人這要謀财害命啦。
”
這時郭芙、武氏兄弟等都已三十餘歲。
但自來玩鬧慣了的,耶律燕、完顔萍雖均已生兒育女,一見面仍是嘻嘻哈哈,興緻不減當年。
黃蓉早已在大校場四周分布丐幫弟子,吩咐見有異狀立即來報。
她坐在郭靖身旁,時時放眼四顧,察看是否有面生之人混入場來。
她一直擔心聖因師太、韓無垢、張一氓等這一幹人前來搗亂,但時屆未未申初,四下裡無一動靜,尋思:“那一幹人來襄陽到底為的甚麼?苦說有甚麼圖謀,怎的仍不見有絲毫端倪?如說真的來為襄兒祝壽,世間決無是理。
”轉頭看台上時,隻見武修文已将兩人擊下台來,剩下一人苦苦撐持,料得五招之内也須落敗,心想:“今日天下群雄以武會友,為争丐幫幫主,最後卻不知是誰奪得魁首,獨占鳌頭?”
其時台下數千英雄心中,個個存的都是這個念頭,但在郭府後花園中,卻有一人始終沒想到這件大事。
小郭襄一直在想:“今日是我十六歲生日。
那天我拿了一枚金針給他,要他今兒來見我一面,他當時親口答應了,怎地到這時還不來?”
她坐在芍藥亭中,臂倚欄幹,眼見紅日漸漸西斜,心想:“今日已過去了大半天,他就算立刻到來,最多也隻有半天相聚。
”眼望着地下的芍藥花影,兩枚手指拈着剩下的一枚金針,輕輕說道:“我還能求他一件事……但說不定他壓根兒就已把我忘了,連今天要來看我都沒記得,這第三件事還說甚麼?”轉念又想:“不會的,決計不會。
他是當世大俠,最重言諾,怎能說過的話不算?再過一會兒,唔,隻再過一會兒,他一定便會前來瞧我。
”
想到不久便能和他見面,不由得暈生雙頰,拈着金針的手指微微發顫。
她輕輕歎了口氣,一個念頭終是排遣不去:“他雖重言諾,可是我終究是個小姑娘啊。
他答應的話倘是對爹爹說的,無論怎麼也定會信守。
但是我呢,我這個小東邪郭襄,在他眼中算得是甚麼?隻不過是個異想天開小女孩兒罷啦。
這時他便算記得我的話,也不過是哈哈一笑,搖頭說道:‘胡鬧,胡鬧!’”
芍藥亭畔,小郭襄細數花影,情思困困。
大校場中,黃蓉兀自在反複推想:“羊太傅廟中芙兒、襄兒遇險,得逢高人暗中解救。
靖哥哥說,當世隻二人有此剛猛内力,但洪七公恩師已故,靖哥哥更加不是。
難道邀集這些旁門左道之士來給襄兒祝壽的,并非那個殺死尼摩星的高手?然則此人是誰?
老頑童周伯通雖愛玩鬧,行事無此細密;一燈大師端嚴方正,決無如此閑情逸緻:西毒歐陽鋒、慈恩和尚裘千仞鄒已亡故,竟難道是爹爹?”
她與父親已十餘年不見。
黃藥師便如閑雲野鶴,漫遊江湖,誰也不知他的行蹤。
說到這件事的古怪難測,倒與他的生性頗有幾分相似。
黃藥師名震江湖數十年,乃是出名的“黃老邪”,這些邪魔外道多半和他臭味相投,倘抖他出面招集,那些人非賣他的老面子不可。
她想到這裡,一呆之下,不自禁的又驚又喜。
按理說黃藥師決不會來跟女兒和外孫女如此胡鬧,但他一生行事從來不可以常理推斷,當真如天外神龍,矯夭變幻,黃蓉雖是他的親生女兒,卻也往往莫測高深。
他大舉邀人來給外孫女兒祝壽,說不定自有深意呢?
她想到這裡,向郭芙招了招手,命她過來,低聲問道:“你妹子在風陵渡出去了一日兩夜,她回來後,有沒說起外公甚麼事?”郭芙一怔,道:“外公?沒有啊!妹子連外公的面也沒見過。
”黃蓉道:“你仔細想想,她在風陵渡和西山一窟鬼一齊出去,到底還講到誰沒有?”
郭芙道:“沒有啊,沒說到誰。
”她自知妹子當日為的是要去瞧瞧楊過,但她在父母面前,最怕的便是提及“楊過”兩字。
母親倒還罷了,父親隻要一聽見,往往臉色一沉,便有一兩天不跟她說話。
因此妹子既然沒說,她也就樂得不提,何況此事早已過去,并無下文,又何必提起此人,自讨沒趣?
黃蓉見她臉色微微有異,料到她心中還隐瞞着甚麼,說道:“眼前之事可不是鬧着玩的,你聽到見到過甚麼,全說給我知道。
”郭芙見母親臉色鄭重,不敢再瞞,隻得道:“隻是聽幾個閑人講起甚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