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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黑沼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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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的難題,那是算經中的“天元之術”,雖甚為繁複,但隻要一明其法,也無甚難處(按:即今日代數中多元多次方程式,我國古代算經中早記其法,天、地、人、物四字即西方代數中X、Y、Z、W四未知數)。

    黃蓉從腰間抽出竹棒,倚在郭靖身上,随想随在沙上書寫,片刻之間,将沙上所列的七八道算題盡數解開。

     這些算題那女子苦思數月,未得其解,至此不由得驚訝異常,呆了半晌,忽問:“你是人嗎?”黃蓉微微一笑,道:“天元四元之術,何足道哉?算經中共有一十九元,‘人’之上是仙、明、霄、漢、壘、層、高、上、天,‘人’之下是地、下、低、減、落、逝、泉、暗、鬼。

    算到第十九元,方才有點不易罷啦!” 那女子沮喪失色,身子微微搖晃,突然一跤坐落細沙,雙手捧頭,苦苦思索,過了一會,忽然擡起頭來,臉有喜色,道:“你的算法自然精我百倍,可是我問你:将一至九這九個數字排成三列,不論縱橫斜角,每三字相加都是十五,如何排法?” 黃蓉心想:“我爹爹經營桃花島,五行生克之變,何等精奧?這九宮之法是桃花島陣圖的根基,豈有不知之理?”當下低聲誦道:“九宮之義,法以靈龜,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邊說邊畫,在沙上畫了個九宮之圖。

     那女子面如死灰,歎道:“隻道這是我獨創的秘法,原來早有歌訣傳世。

    ”黃蓉笑道:“不但九宮,即使四四圖,五五圖,以至百子圖,亦不為奇。

    就說四四圖罷,十六字依次作四行排列,先以四角對換,一換十六,四換十三,後以内四角對換,六換十一,七換十。

    這般橫直上下斜角相加,皆是三十四。

    ”那女子依法而畫,果然絲毫不錯。

     黃蓉道:“那九宮每宮又可化為一個八卦,八九七十二數,以從一至七十二之數,環繞九宮成圈,每圈八字,交界之處又有四圈,一共一十三圈,每圈數字相加,均為二百九十二。

    這洛書之圖變化神妙如此,你或者未曾聽過,其實那也不足為奇,隻不過有人教過我而已。

    ”舉手之間,又将七十二數的九宮八卦圖在沙上畫了出來。

     那女子瞧得目瞪口呆,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問道:“姑娘是誰?”不等黃蓉回答,忽地捧住心口,臉上現出劇痛之色,急從懷中小瓶内取出一顆綠色丸藥吞入腹中,過了半晌,臉色方見緩和,歎道:“罷啦,罷啦!”眼中流下兩道淚水。

     郭靖與黃蓉面面相觑,隻覺此人舉動怪異之極。

    那女子正待說話,突然傳來陣陣呐喊之聲,正是鐵掌幫追兵到了。

    那女子道:“是朋友,還是仇家?”郭靖道:“是追趕我們的仇家。

    ”那女子道:“鐵掌幫?”郭靖道:“是。

    ”那女子側耳聽了一會,說道:“裘幫主親自領人追趕,你們究是何人?”問到這句時,聲音甚為嚴厲。

     郭靖踏上一步,攔在黃蓉身前,朗聲道:“我二人是九指神丐洪幫主的弟子。

    我師妹為鐵掌幫裘千仞所傷,避難來此,前輩若與鐵掌幫有甚瓜葛,不肯收留,我們就此告辭。

    ”說着一揖到地,轉身扶起黃蓉。

     那女子淡淡一笑,道:“年紀輕輕,偏生這麼倔強,你挨得,你師妹可挨不得了,知道麼?我道是誰,原來是洪七公的徒弟,怪不得有這等本事。

    ” 她傾聽鐵掌幫的喊聲忽遠忽近,時高時低,歎道:“他們找不到路,走不進來的,盡管放心。

    就算來到這裡,你們是我客人,神……神……瑛姑豈能容人上門相欺?”心想:“我本來叫做‘神算子’瑛姑,但你這小姑娘算法勝我百倍,我怎能再厚顔自稱‘神算子’?”隻說了個‘神’字,下面兩字就省去了。

     郭靖作揖相謝。

    瑛姑解開黃蓉肩頭衣服,看了她傷勢,皺眉不語,從懷中小瓶内又取出一顆綠色丸藥,化在水中給黃蓉服食。

    黃蓉接過藥碗,心想不知此人是友是敵,如何能服她之藥?瑛姑見她遲疑,冷笑道:“你受了裘千仞鐵掌之傷,還想好得了麼?我就算有害你之心,也不必多此一舉。

    這藥是止你疼痛的,不服也就算了。

    ”說着夾手将藥碗搶過,潑在地下。

     郭靖見她對黃蓉如此無禮,不禁大怒,說道:“我師妹身受重傷,你怎能如此氣她?蓉兒,咱們走。

    ”拉起黃蓉負在背上。

    瑛姑冷笑道:“我瑛姑這兩間小小茅屋,豈能容你這兩個小輩說進就進,說出就出?”手中持着兩根竹算籌,攔在門口。

     郭靖心道:“說不得,隻好硬闖。

    ”叫道:“前輩,恕在下無禮了。

    ”身形略沉,舉臂劃個圓圈,一招“亢龍有悔”,當門直沖出去。

    這是他得心應手的厲害招術,隻怕瑛姑抵擋不住,勁道隻使了二成,惟求奪門而出,并無傷人之意。

     眼見掌風襲到瑛姑身前,郭靖要瞧她如何出手,而定續發掌力或立即回收,哪知她身子微側,左手前臂斜推輕送,竟将郭靖的掌力化在一旁。

    郭靖料想不到她的身手如此高強,給她這麼一帶,竟立足不住,向前搶了半步,瑛姑也料不到郭靖掌力這等沉猛,足下在沙上滑溜,随即穩住。

    兩人這一交手,均各暗暗詫異。

    瑛姑喝道:“小子,師父的本領都學全了嗎?”語聲中将竹籌點了過來,對準了他右臂彎處的“曲澤穴”。

     這一招明點穴道,暗藏殺手,郭靖哪敢怠慢,立即回臂反擊,将那降龍十八掌掌法一招招使将出來,數招一過,立即體會到瑛姑的武功純是陰柔一路。

    她并無一招是明攻直擊,但每一招中均含陰毒後着,若非郭靖會得雙手互搏之術,危急中能分手相救,早已中招受傷。

    他愈鬥愈不敢托大,掌力漸沉,但瑛姑的武功另成一家,出招似乎柔弱無力,卻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不免令人防不勝防。

     再拆數招,郭靖給逼得倒退兩步,忽地想起洪七公當日教他抵禦黃蓉“桃華落英掌”的法門:不論對方招術如何千變萬化,盡可置之不理,隻以降龍十八掌硬攻,那就有勝無敵。

    他本想此間顯非吉地,這女子也非善良之輩,但跟她無冤無仇,但求沖出門去,既不願跟她多所糾纏,更不欲損她傷她,是以掌力之中留了八分,可是這女子功夫了得,稍有疏忽,隻怕兩人的命都要送在此處,當下吸一口氣,兩肘往上微擡,右拳左掌,直擊橫推,一快一慢地打了出去。

    這是降龍十八掌中第十六掌“履霜冰至”,乃洪七公當日在寶應所傳,一招之中剛柔并濟,正反相成,妙用無窮。

    洪七公的武學本是純陽至剛一路,但剛到極處,自然而然的剛中有柔,原是易經中老陽生少陰的道理,而“亢龍有悔”、“履霜冰至”這些掌法之中,剛勁柔勁混而為一,已不可分辨。

     瑛姑低呼一聲:“咦!”急忙閃避,但她躲去了郭靖的右拳直擊和左腳的一踹,卻讓不開他左掌橫推,這一掌正好按中她右肩。

    郭靖掌到勁發,眼見要将她推得撞向牆上,這草屋的土牆又怎經受得起這股大力,若非牆坍屋倒,就是她身子破牆而出,但說也奇怪,手掌剛與她肩頭相觸,隻覺她肩上卻似塗了一層厚厚的油脂,溜滑異常,連掌帶勁,滑到了一邊,但她身子也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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