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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萬氏詭計誣赤子淩公毒刑施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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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抓起籃中一塊臘肉,放入口中嚼了起來。

    狄雲怒道:『這是我的!』他突然能開口說話了,自己覺得十分奇怪。

    他走上一步,想去搶奪。

    那犯人伸手一推,狄雲站立不定,一交向後摔出,砰的一聲,後腦撞在石牆之上。

    到時候他才明白,原來他琵琶骨被穿,腿筋被挑斷,所謂『成了一個廢人』的真正意思。

     第二天戚芳卻沒有再來看他。

    第三天沒有來,第四天也沒有。

     狄雲一天又一天的盼望、失望,等到第十天上,他幾乎是要發瘋了。

    他叫喊、吵鬧,将自己的頭在牆上碰撞,但戚芳始終沒有來,換來的隻有獄卒淋來的尿水,那兇徒拳頭的毆擊。

    過得半月之後,他漸漸安靜下來,變成一句話也不說。

     一天晚上,忽然有四名獄卒走進牢來,手中都執着鋼刀,押了那兇徒出去。

    狄雲心想:『是押他出去處決斬首吧?那對他倒好,以後不用再挨這種苦日子,我也不用再受他欺侮。

    』 他正睡得朦朦胧胧,忽然聽得鐵鍊曳地之聲,四名獄卒又押了那兇徒回來。

    狄雲一睜眼,月光正從鐵栅中射進牢來,隻見那兇徒臉上、手上、肩上都是鮮血,顯然是被人狠狠的拷打了一頓。

     那虬髯囚徒一倒在地下,便即昏迷不醒。

    狄雲待四個獄卒去後,借着照進牢房來的月光,打量那囚徒時,隻見他臉上、臂上、腿上,都是慘受鞭打的印痕。

    狄雲心腸本軟,雖是連日來受他的欺侮,見了道等慘狀,不由得心有不忍,從水壺中倒些水來,喂着他喝将下去。

     那囚徒緩緩轉醒,一睜眼見是狄雲,突然舉起鐵铐,猛力往他頭上碰了下去。

    狄雲力氣雖失,應變機靈尚在,急忙閃身相避,不料那囚犯雙手的力道并不使足,半途中回将過來,砰的一聲,重重砸在狄雲腰間,這一下換力換招,原是極上乘的武功手法。

    狄雲立足不定,向左直跌出去。

    他手足都有鐵鍊與琵琶骨相連,登時滾成一團,劇痛難當,不禁又驚又怒,罵道:『瘋子!』 那囚徒狂笑道:『你這種苦肉計,如何瞞得過我,乘早别來打我的主意。

    』狄雲隻覺脅間肋骨幾乎斷折,痛得話也說不出來,過得半晌,才道:『瘋子,你囚犯一名,自身難保,有什麼主意給人打?』那囚徒一躍而至,左足踏住狄雲背心,右足在他身上重重踢了幾腳,喝道:『我看你這小賊年紀還輕,作惡不多,乃是受人指使,否則我不一腳踢死你才怪。

    』 狄雲氣得身上的痛楚也自忘了,心想無辜身受這牢獄之災,已是不幸,而與這不可理喻的瘋漢同處一室,那更是不幸之上,再加不幸。

     到了第二個月圓之夜,那囚犯又被四名帶刀獄卒帶了出去,拷打一頓,送回牢房。

    這一次狄雲學了乖,任他模樣如何慘不忍睹,始終不去理會。

    不料不理也是不成,那囚徒一口氣沒處出,雖是遍體鱗傷,還是來找狄雲的晦氣,不住的吆喝:『你奶奶的,你再卧底十年八年,老子也不上你的當。

    』『人家打你祖宗,你祖宗就打你這孫子!』『咱們就是這麼耗着,瞧是誰受的罪多。

    』似乎他身受拷打,全是狄雲的不是,又打又踢,鬧了半夜。

     此後每到月亮将圓,狄雲就是愁眉不展,知道慘受荼毒的日子近了。

    果然每月十五,那囚犯總是被拉出去經受一頓拷打,回來後就轉而對付狄雲。

    總算狄雲年紀甚輕,身強力壯,每個月挨一頓打,倒也經受得起,有時心中不免奇怪:『我琵琶骨被鐵鍊穿後,力氣全無。

    這瘋漢一般的被鐵鍊穿了琵琶骨,怎地仍有一身蠻力?』幾次鼓起勇氣想問,但隻須一開口,那瘋漢便是拳足交加,從此什麼話也不向他說半句。

     如此忽忽過了數月,冬盡春來,屈指在獄中将近一年。

    狄雲漸漸過慣了,心中的怨憤、身上的痛楚,倒也漸漸麻木了。

    這些時日之中,他為了避開那瘋漢的毆辱,始終正眼也不瞧他一下。

    隻須不跟他說話,目光不與他相對,除了月圓之夕,那瘋漢平時倒也不來惹他。

     這一日清晨,狄雲眼未睜開,聽得牢房外燕語呢喃,突然間想起兒時常常觀看燕子築巢的情景,心中蓦地一酸,向燕語聲處望去,隻見一對燕子漸飛漸遠,從數十丈外高樓畔的窗下掠過。

    狄雲長日無聊,常自遙眺紗窗,猜想這樓中有何人居住,但這窗子終日緊閉,窗檻上卻終年不斷的供着一盆花,其時春光爛漫,窗檻上放的是一盆榮莉。

     心中正涉遐想,忽聽得那瘋漢輕輕一聲歎息。

    這一下倒使狄雲頗為奇怪,這一年來,那瘋漢不是狂笑,便是罵人,從來沒聽見他歎過什麼氣,何況這聲歎息之中,頗有憂傷、溫柔之意。

    狄雲忍不住轉過頭去,隻見那瘋漢嘴角邊帶着一絲微笑,臉上神色親厚,不再是那副兇悍惡毒的模樣,正自目不轉睛的望着那盆榮莉。

    狄雲唯恐他覺察自己在偷窺他的臉色,當即轉過了頭不敢再看。

     自從發現了這秘密後,狄雲每天早晨都偷看這瘋漢的神情,但見他總是臉色溫柔的凝望着那盆花,從春天的茉莉、玫瑰,望到夏天的丁香、鳳仙。

    這半年之中,兩個人幾乎沒說上十句話。

    月圓之夜的毆打,也變成了一個是悶打,一個是悶挨。

    狄雲發覺,隻要自己一句話不說,這瘋漢的怒氣就小得多,拳腳落下時也輕得多。

    狄雲心想:『再過得幾年,恐怕我連怎生說話也要忘了。

    』 這瘋漢雖是橫蠻無理,卻有一樣好處,吓得獄卒輕易不敢到牢房中啰嗦,這人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兒,獄卒被他罵得狠了,不送飯來,他就奪狄雲的飯吃。

    若是兩人的飯都不送,那瘋漢餓上幾天也是漫不在乎。

     這一年十一月十五,那瘋漢被苦打一頓之後,忽然發起燒來,昏迷中盡說胡話,前言不對後語,狄雲依稀隻聽得他常常呼喚着兩個字,似乎是『毛毛』,又似是『貓貓』,一會兒又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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