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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萬氏詭計誣赤子淩公毒刑施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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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雲坐在地下,不言不動。

    那獄卒嘻嘻哈哈的将雞肉和喜糕都撿了去,狄雲瞪着眼睛,可就全沒瞧見。

     這天晚上三更時分,他将衣衫撕成了一條條布條,搓成了一根繩子,打一個活結,兩端縛在鐵栅欄高處的橫檔上,将頭伸進活結之中。

     他并不感到悲哀,也不再感到憤恨。

    這人世已無可戀之處,這是最爽快的解脫。

    他隻覺脖子中的繩索越來越緊,一絲絲的氣息也吸不進了。

    過得片刻,什麼也不知道了。

    可是他終于漸漸有了知覺,好像有一隻大手在重重壓他的胸門,那隻手一松一壓,鼻子中就有一陣陣清涼的氣透了進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他才慢慢睜開眼來。

    眼前是一張滿腮虬髯的臉,那張臉咧開了嘴在笑。

     狄雲見到虬髯瘋漢的笑臉,不由得滿腹氣惱:『你事事跟我作對,我便是尋死,你也不許我死。

    』有心要起來和他厮拼,實是太過衰弱,力不從心。

    那瘋漢笑道:『你已氣絕了小半個時辰,若不有我用獨門功夫相救,天下再無第二個人救得。

    』狄雲怒道:『誰要你救?我又不想活了。

    』那瘋漢得意洋洋的道:『我不許你死,你便死不了。

    』忽然湊到他的身邊,低聲道:『這門功夫叫做‘神照經’,你聽見過這名字沒有?』狄雲怒道:『我隻知道你有神經病,什麼神照經不神照經,從來沒聽見過。

    』 說也奇怪,那瘋漢這一次竟是毫不發怒,反而輕輕的哼起小曲子來,伸手壓住狄雲的胸口,一壓一放,便如扯風箱一般,将氣息壓入狄雲的肺中,低聲又道:『也是你命大,我這‘神照經’已練了一十二年,直到兩個月前方才練成。

    若是你在兩個月之前尋死,我就救你不得了。

    』狄雲胸口郁悶難當,想起戚芳嫁了萬圭,将自己視若陌路,真覺還是死了的幹淨,向那瘋漢瞪了一眼,恨恨的道:『我狄雲前生不知作了什麼孽,今世要撞到你這惡賊。

    』那瘋漢笑道:『我很開心,小兄弟,這三年來我是錯怪了你。

    我丁典向你賠不是啦!』說着爬在地下,咚咚咚的向狄雲磕了三個頭。

     狄雲歎了口氣道:『瘋子!』也就沒再去理他,慢慢側過身來,突然想起:『他自稱丁典,那是姓丁名典麼?我和他在獄中同處三年,日夕相見,一直不知他的姓名。

    』好奇心起,問道:『你叫什麼?』那瘋漢道:『我姓丁,丁丁當當的丁,三墳五典的典。

    我疑心病太重,一直當你是歹人,這三年來當真将你害得苦了,實在太對你不起。

    』狄雲覺得他說話有條有理,并無半點瘋态,問道:『你到底是不是瘋子?』 丁典黯然不語,隔得半響,長長歎了口氣,道:『到底瘋不瘋,那也難說得很。

    我是但求心之所安,旁人看來,卻不見覺得我太過儍得莫名其妙。

    』過了一會,又安慰他道:『狄兄弟,你心中的委曲,我已猜到了十之八九。

    人家既然對你無情無義,你又何必将這女子苦苦放在心上?大丈夫何患無妻?将來娶一個勝你師妹十倍的女子,又有何難?』 狄雲聽了這番說話,數年來蹩在心中的委曲,忍不住便如山洪般奔瀉了出來,但覺胸口一酸,淚珠滾滾而下,到得後來,更是伏在丁典的懷中大哭起來。

    丁典摟住他上身,輕輕撫摸他的長發,知道隻有讓他哭個痛快淋漓,方能稍減悲痛,消除了求死的念頭。

     過得三天,狄雲精神稍振。

    丁典低低的跟他有說有笑,講些江湖上的掌故趣事,跟他解悶。

    但當獄吏送飯來時,丁典仍對狄雲大聲呼叱,穢語辱罵,神情與前毫無異樣。

     一個折磨得他苦惱不堪的對頭,突然間成為良朋好友,若不是戚芳嫁了人這件事不斷像一條毒蟲般咬噬着他的心,這獄中生涯,和三年來的情形相此,那簡直算得是天堂了。

    狄雲曾向丁典問起,為什麼以前當他是歹人,為什麼突然察覺了真相。

    丁典道:『你若當真是歹人,決不會上吊自殺。

    我是等你氣絕好久,死得透了,身子都快僵了,這才施救。

    普天下除了我自己之外,沒人知道我已練成‘神照經’的上乘功夫。

    若不是我會得這門功夫,無論如何救你不轉。

    你自殺既是真的,那便不是向我施苦肉計的歹人了。

    』狄雲又問:『你疑心我向你施苦肉計?那是為了什麼?』丁典微笑不答。

    第二次狄雲又問到這件事時,丁典仍是不答,狄雲便不再問了。

     丁典每日替他按摩推拿,狄雲的身子恢複得極快。

    這一日晚上,丁典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這‘神照經’的功夫,乃是天下内功中威力最強,最奧妙的法門,今日起我傳授于你,你得小心記住了。

    』狄雲搖頭道:『我不學。

    』丁典奇道:『這等機緣曠世難逢,你為什麼不要學?』狄雲道:『這種日子生不如死。

    咱二人此生看來也無出獄的時候,再高強的武功學了也是毫無用處。

    』丁典笑道:『要出獄去,那還不容易?我将初步口訣傳你,你好好記着。

    』狄雲的性子甚是執拗,尋死的念頭兀自未消,說什麼也不肯學。

    丁典将口訣念了出來,他便塞住耳朵,抱頭而睡。

    丁典又好氣又好笑,倒是束手無策,恨不得再像從前這般打他一頓。

     又過數日,月亮又要圓了。

    這時狄雲心中對丁典頗存情誼,倒不禁暗暗替他擔心。

    丁典猜到了他的心意,說道:『狄兄弟,我每個月該當有這番折磨,我受了拷打後,回來仍要打你出氣,你我千萬不可顯得和好,否則于你我都是大大的不利。

    』狄雲問道:『那為什麼?』丁典道:『他們倘若疑心你成了我的朋友,便會對你使用毒刑,逼你向我套問一件事。

    我打你罵你,就可免得你身遭惡毒慘酷的刑罰。

    』狄雲點頭道:『不錯。

    這件事既是如此重要,你千萬不可說與我知道,免得我一個不小心,走漏了風聲。

    丁大哥,我是個毫無見識的鄉下小子,倘若胡裡胡塗誤了你的大事,如何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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