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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沾濕了手指,去尋第三個字,說道:『咱們劍法的第三招,出于處默的《聖果寺》,這是第三十三個字‘下方城郭近,鐘磬雜笙歌’中的‘城’字,‘江陵城’,對啦,對啦!那還有甚麼可疑心的?咦,怎麼這裡癢得厲害?』
他伸右手在左手背上搔了幾下,覺得右手上也癢,又伸左手去搔了幾下。
萬震山在手背上搔了幾下,也不在意,又去看那劍譜,說道:『這第四招,唉,好癢!』一低頭,向自己左手上看去,隻見手背上長了三條墨痕,微覺驚詫:『今天我又沒寫字,手背上怎麼有黑墨?』隻覺雙手手背上越來越癢,一看右手,也是有好幾條縱橫交錯的墨痕。
萬圭『啊』的一聲,道:『爹爹,哪……哪裡來的?這好像是言達平那厮的花蠍之毒。
』萬震山給他一言提醒,隻覺手上癢得更加厲害了,忍不住伸手又去搔癢。
萬圭叫道:『别搔,是……是你指甲上帶毒過去的。
』萬震山叫道:『啊喲!果真如此。
』登時省悟道:『那小淫婦将劍譜浸在血水之中,你的血中含有蠍毒……吳坎這小賊,偏不肯爽爽快快的就死,卻在我手上搔了這許多血痕。
他媽的,蠍毒傳入了傷口之中,好在不多,諒來也不礙事。
啊喲,怎地越來越痛了,哎唷,哎唷……』忍不住大聲呻吟了起來。
萬圭道:『爹,你這蠍毒中得不多,我去舀水來給你洗洗。
』萬震山道:『不錯!』大聲叫道:『桃紅,桃紅!打水來!』萬圭眉頭蹙起,心道:『爹爹驚得胡塗了,桃紅早給他趕走了,這會兒又來叫她。
』拿起一隻銅盆,快步出房,在天井的七石缸中舀起一盆天落水,端進來放在桌上。
萬震山忙将雙手浸入了清水之中,一陣冰涼,痛癢登減。
哪知道萬圭所中的蠍毒遇上解藥,流出來的黑血已變成另外一種毒質,其毒性比之原來的蠍毒更是厲害得多,何況萬震山手背上被吳坎抓出血痕深入肌理,一碰到這劇毒,實比萬圭中毒更深。
他在清水中浸得片時,隻見一盆水登時變成了淡墨水一般。
這黑水由淡轉深,頃刻之間,變成了一盆濃濃的墨汁相似。
萬氏父子相顧失色。
萬震山将手掌提了起來,不禁『啊』的一聲,失聲驚呼,隻見兩隻手幾乎腫成了兩個圓球。
便是萬圭那天晚上為花蠍所螫,也決沒這般厲害。
萬圭道:『啊喲不好,隻怕不能浸水!』萬震山痛得急了,飛起一腿,踢在他的腰裡,罵道:『你既知不能浸水,怎麼又去舀水來?這不是存心害我麼?』萬圭吃了一腿,痛得蹲下身去,道:『我本來又不知道,怎麼會是害你?』
戚芳在床底下聽得父子二人争吵,心中也不知是凄涼,還是體會到了複仇的喜悅。
隻聽得萬震山隻是叫:『怎麼辦?怎麼辦?』萬圭道:『我樓上有些止痛藥,雖不能解毒,卻可止得一時之痛,要不要敷一些?』萬震山道:『好,好,好!快去拿來!』萬圭道:『是否有效,孩兒可就不知,說不定越敷越是不對頭,爹爹又要踢我。
』萬震山罵道:『王八羔子!這會兒還在不服氣麼?老子生了你出來,踢一腳又有甚麼大小了?快去,快去拿來。
』萬圭應道:『是!』轉身出去
萬震山見兒子出去之時,臉上猶有悻悻之色,而自己雙手腫脹難當,手背上的皮膚黑中透亮,全無半點皺紋,便如一個吹脹了的豬尿泡一般,再稍有脹大,勢非破裂不可。
他生怕兒子耽擱了時候,道:『我和你一起去!』将素心劍譜往懷中一揣,便健步如飛,搶出房門,趕在萬圭之前。
戚芳一聽二人遠去。
忙從床底爬了出來,自忖:『卻到哪裡去好?』一霎時間,六神無主,隻覺茫茫大地,竟無一處可以安身:『他們害死我爹爹,此仇豈可不報?但這血海深仇,卻如何報法?說到武功、機智,我和公公、萬郎實是差得太遠,何況他們認定我和吳坎結了私情,一見面就會對我痛下殺手,我又如何抵擋?眼下隻有去……去尋找狄師哥,再定計較。
空心菜呢?我怎能撇下了她?』一想到女兒,當即拔步奔向後樓,決意抱了女兒先行逃走,再想複仇之法。
在她内心,又還不敢十分确定萬氏當真是害死了她父親。
萬震山是個心狠手辣之徒,但萬圭呢?對于丈夫的柔情蜜意,終不能這麼快便決絕的抛卻!
她奔到樓下,聽得萬震山嘶啞的聲音在大叫大嚷,心想:『這麼叫法,要将空心菜吵醒了!』慈母愛護子女之心實是無微不至,一想到女兒會大受驚吓,便顧不得自身的危險,輕輕走上樓去,小心不讓樓梯發出聲息。
空心菜的卧房便在她夫妻的卧室之後,隻用一層薄闆隔開。
戚芳溜進那間小房,自己卧房中的燈光映了進來,隻見女兒睜大了眼,早已醒轉,臉上滿是恐怖之色,一見母親,小嘴一扁,便要哭叫出來。
戚芳急忙搶上前去,将她摟在懷裡,做個手勢,叫她千萬不可出聲。
空心菜既聰明,又聽話。
竟是一聲也不響,娘兒兩人相摟躺在床上。
隻聽得萬震山大叫:『不成,不成,這止毒藥越止越痛,須得尋到那草頭郎中,用他的解藥來治。
』萬圭道:『是啊,隻有那種解藥,才治得好這毒,等天一亮,叫魯大哥他們大家一齊出馬,去尋那草頭郎中。
』萬震山怒道:『怎等得到天亮?啊喲,哎唷!受不了啦,受不了啦!』突然間腳下一軟,倒在地下,痛得打滾,叫道:『快,快!拿劍來,将我這雙手砍了!快砍了我的手!』隻聽得那房中家具砰嘭翻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