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功夫去做晚課。
”隻見那人走了過來,是個中年和尚,臉如嚴霜,冷冰冰的道:“晨課晚課,人人要做,什麼時候不好鋤菜,卻在晚課時分鋤起菜來?快去快去!做完晚課,再來鋤菜好了。
”那名叫三淨的矮和尚應道:“是!”放下鋤頭,跟了他去了,不敢回頭瞧那蠶兒,似乎生怕給那中年和尚知覺。
遊坦之等二人走遠,一聽四下裡靜情悄地,尋恩:“寺中和尚個個在做晚課,此時不偷,更待何時?”從籬笆中鑽了進去,隻見那蠶兒兀自遊動不休,心想:“卻如何捉它?”呆了半晌,想起了一個法子,從草堆中摸了那個葫蘆出來,搖了一搖,還有半葫蘆酒,他喝了幾口,将殘酒倒入菜畦之中,将葫蘆口慢慢移向黃線繪成的圓圈。
葫蘆口一伸入圈内,那蠶兒嗤的一聲,便鑽入了葫蘆之中。
遊坦之大喜,忙将木塞塞住葫蘆口子,雙手捧了葫蘆,鑽出籬笆,三腳兩步的自原路逃回。
他離開憫忠寺隻不過數十丈,便覺手中的葫蘆冷得出奇,直是比一塊冰塊更冷,他将葫蘆從右手交到左手,又從左手交到右手,當真是奇寒徹骨,實在是拿捏不住。
他無法可施,将葫蘆頂在頭上,這一來可更加不得了,冷傳到鐵罩之上,隻凍得地腦袋疼痛難當,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要結成了冰。
遊坦之情急智生,解下腰帶,結住葫蘆腰,提在手中,那腰帶不會傳冷,這才能提著行走。
但冷氣仍是從葫蘆身上冒出來,片刻之間,葫蘆外面便結了一層白霜。
他快步而行,直到天黑,方始回到南京,這時城門已閉,隻得在外宿了一宵,次日一早,便即到端福殿去向阿紫禀報,說已将那條冰蠶捉到。
阿紫一聽大喜,忙命他将蠶兒養在瓦甕之中。
其時正當五月初夏,天氣本來頗為暖和,哪知道,這冰蠶一養入偏殿,殿中卻越來越冷,過不多時,連殿中茶壺,茶碗内的茶水也都結成了冰,這一晚遊坦之在被窩中瑟瑟發抖,凍得無法入睡,心下隻想:“這條蠶兒之怪,直是天下少有。
倘若姑娘要它來吮我的血,就算不毒死,也凍死了我。
”
阿紫得悉殿中奇寒的怪事之後,知道這條冰蠶實是非同小可,接連捉了好幾條毒蛇、毒蟲來和之相鬥,都是給冰蠶在身旁繞了一個圈子,盡都涼斃僵死,給冰蠶吸幹了汁液。
如此過了十餘日,再也沒什麼毒蟲能與之抵擋。
這日阿紫來到偏殿,說道:“鐵醜,今日咱們要殺這冰蠶了,你伸手到瓦甕中,讓蠶兒吸血吧!”遊坦之這些日子中白天擔憂、晚間發夢,所怕的便是這一刻辰光,但這位姑娘毫不容情,終于是要他作這冰蠶的犧牲,心下黯然,向阿紫凝望半晌,不言不語。
阿紫盤膝而坐,潛心運功,心中隻想:“我無意中得到這件異寶,所練成的化功大法,隻怕比師父還要厲害。
”說道:“你伸手入甕吧!”遊坦之淚水涔涔而下,跪下向阿紫磕頭,說道:“姑娘,你練成毒掌神功之後,别忘了為你而死的小人。
我姓遊,名叫坦之,可不是什麼銅醜、鐵醜。
”阿紫微微一笑,道:“好,你叫做遊坦之,我記著就是,你對我根忠心,很好,是一個挺忠心的奴才!”
遊坦之聽她稱贊自己,在臨死前得到了很大的安慰,又磕了兩個頭,說道:“多謝姑娘!”但貪生怕死之心人人都有,遊坦之不願就此束手待斃,想起那日給毒蜈蚣咬後,以枯僧運功之法救回了性命,今日之事,隻好又來試他一試,當下雙足一挺,倒轉了身子,将腦袋從胯下鑽出,右手伸入甕中,心中便想著枯僧身上繪著的那條黃線。
突然食指尖上微微一癢,一股寒氣直鑽入自己心中,遊坦之早有預備,心念隻是記著那條黃線,隻覺得那條寒氣果真有脈絡可循,順著心中所想的黃線,自指而臂,又自胸腹而至頭頂。
這一條線固是奇寒徹骨,但隻是極細極細的一線,倒也不是無法忍耐。
阿紫先見他做了這個古怪姿勢,大是可笑,但過了良久,見他仍是這般頭下腳上的倒立,不禁詫異起來,走近身去一看,隻見那條冰蠶咬住了遊坦之的食指。
冰蠶身子透明如水晶,看得見一條血線從冰蠶之口流入,經過它身子左側,兜了一個圈子,又從它右側注向口中,仍舊流入了遊坦之的食指。
又過一陣,見遊坦之的額頭上、衣服上、手腳上,都布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阿紫心想:“這奴才是死了。
活人身上有熱氣,怎能結霜?”隻是見冰蠶體内仍有血液流轉,顯是吮血未畢,要等它自行跌落,然後将之壓死,取其血而練功。
她全神貫注的凝視變化,突然之間,冰蠶身上忽有絲絲熱氣冒出。
阿紫正驚奇間,嗒的一聲輕響,那冰蠶從遊坦之手指上掉了下來。
阿紫手中早拿著一根木棍,用力搗了下去。
那冰蠶本甚靈異,這一棍未必搗得它死,哪知它跌入甕中之後,肚腹朗天,呆呆蠢蠢的一時翻不轉身,阿紫一棍舂了下去,登時将它搗得稀爛。
阿紫大喜,忙伸手入甕,将冰蠶的漿液血水塗在雙掌之上,閉目行功,将漿血都吸入了掌内。
她知道冰蠶難得,一次又一次的塗漿運功,直将甕底的漿血吸得幹幹淨淨,再無半點剩餘,這才罷休。
她累了半天,一個欠伸,站起身來,隻見遊坦之仍是倒立的豎著,全身都是雪白的結滿了冰霜。
阿紫甚是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