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惡生具一副俠義心腸,聽遊坦之說得可憐,便問:“哪一個如此惡作劇?姓風的倒要去會會他。
”他一面說,一面斜眼向丁春秋睨去,隻道是這老者所做的好事。
丁春秋臉露微笑,和他目光相對。
遊坦之道:“不……不是我師父。
”風波惡道:“好端端一個人,套在這樣一隻生鐵面具之中,有什麼意思,我來給你除去了。
”說著唰的一聲,從靴桶裡抽出一柄匕首來,青光閃閃,顯然是把鋒銳之極的利刃,便要替他将那面具除去。
遊坦之卻知這面具已和他面孔及後腦血肉相關,硬要除下,大有性命之虞,忙道:“不,不,使不得!”風波惡道:“你不用害怕,我這把匕首削鐵如泥,我給你削去鐵套,決計傷不到皮肉。
”遊坦之道:“不,不成的。
”風波惡道:“你是怕那個給你戴帽子的人,是不是?下次見到他,就說是我一陣風硬給你除的,你身不由主,叫這惡人來找我好了。
”說著抓住了他的左腕。
遊坦之見到他手中匕首寒光凜然,心下大駭,叫道:“師父,師父!”回頭向丁春秋求助,隻見丁春秋背負著雙手,走到亭邊觀賞風景,對他的呼叫之聲卻是充耳不聞。
遊坦之惶急之下,記起師父所授禦敵之法,心下暗誦:“星宿老仙,星宿老仙,護佑弟子,克敵制勝,一三五七九!”伸出右掌,在風波惡左肩微拍了一下。
哪知道落掌之處,正是風波惡背心的要穴“天宗穴”。
風波惡全神貫注的要給他削去鐵帽,生怕落手稍有不準,割破了他的頭臉,哪防到他居然會突施暗襲,而且這一掌來勢勁力大得異乎尋常,落掌之處又是人身的要害。
風波惡一聲悶哼,便向前跌了下去。
總算他身手矯捷,吃了這一下勉強還支持得住,左手在地下一撐,一挺便跳了起來,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鄧百川、公冶幹、包不同三人見遊坦之陡施毒手,把弟吃了個大虧,都是大吃一驚,見風波惡險色慘白,三人更是擔心。
公冶幹一搭他的腕脈,隻覺脈博跳動急躁頻疾,隐隐有中毒之象,他心念一動,指著遊坦之罵道:“好小子,原來你是星宿老怪門下,一出手便以歹毒手段傷人。
”右手急速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瓶,拔開瓶塞,倒出一顆解毒藥塞入風波惡的口中。
鄧百川和包不同兩人身形晃處,攔在丁春秋和遊坦之的身前。
包不同脾氣之暴躁,實不在風波惡之下,隻是更加的陰沉,更加的執拗,左手暗運潛力,五指成爪,便要向遊坦之胸口抓去。
鄧百川道:“三弟住手!”包不同蓄勢不發,轉眼瞧著大哥。
鄧百川道:“此處是少林寺山門之外,是非曲直,自有本寺方丈和高僧主持公道,咱們擅自動武,顯得不尊重少林了。
”包不同一想不錯,在少林寺寺外出手打人,正所謂“魯班門前弄大斧,孔夫子門前讀孝經”,未免有小觑少林之嫌。
少林寺對“姑蘇慕容”本有成見,自己不可再生枝節,諒來星宿派的妖孽弟子也無多大氣候,不怕他逃了。
再見丁春秋童顔鶴發,氣度雍容,顯是一位得道高人,雖聽遊坦之叫他“師父”,但看他正氣盎然,想來決計不是星宿派中的人物。
公子這次來到少林,乃是大有圖謀,不可以一時之忿,壞了大事,當下将手掌緩緩放了下來。
适時公冶幹已扶著風波惡坐在地下,隻見他全身發顫,牙關相擊,咯咯直響,便似身入冰窖一般。
風波惡素來好強,身經數百戰,不知受過多少傷,以往再厲害的傷也是強顔支持,毫不示弱,這一次竟是管不了自己,過得片刻,嘴唇也紫了,臉色漸漸由白而青。
公冶幹的解毒丸本來極是靈效,但風波惡服了下去,便如石沉大海,直是無影無蹤。
公冶幹惶急之下,伸手一探他的呼吸,突然間手掌心一股冷風吹來,透骨生寒。
公冶幹急忙縮手,叫道:“不好,怎麼冷得如此厲害?”心想風波惡口中噴出來的一口氣都是如此寒冷,那麼他身上所中的寒毒更是非同小可了,情勢如此危急,來不及等候少林僧衆到來,再行理喻,轉身向丁春秋道:“閣下是不是這鐵頭人的師尊?我把弟中了毒手,請賜解藥。
”風波惡所中之毒,乃是遊坦之以易筋經内功逼出來的冰蠶劇毒,别說丁春秋無此解藥,就是能解,他也如何肯給?他見少林寺寺門大開,數十名和尚列隊出來,遠遠望去,當先七八人都是身披袈裟,顯是寺中輩份甚高的老僧出來迎接慕容公子,心想待這些僧衆一到,脫身便不容易,眼下這許多人離寺而出,正好直搗其後院之虛,去擄劫三淨和尚,當下袍袖一拂,卷起一股疾風。
鄧百川等多人都覺這股疾風刺眼難當,眼中淚水滾滾而下,睜不開眼睛,暗叫:“不好!”知道他袍袖中藏有毒粉,這麼衣袖一拂,便以内功散了出來。
三個人是一般的心思,不顧傷敵,不約而同的擋在風波惡身前,隻怕對方更下毒手。
隻覺身邊微風飒然,鄧百川閉目推出一掌,嘩喇喇一聲響,屋瓦泥沙傾瀉了下來,原來他一掌正好擊在涼亭的柱上,将那根徑粗七寸的柱子打斷,半邊涼亭便即傾塌。
待得睜眼看丁春秋和遊坦之時,卻已不知去向。
出寺迎接的少林僧望見鄧百川擊坍涼亭,都道他是到少林寺來逞兇尋釁,均各恚怒,快步來到涼亭。
包不同和鄧百川已飛身分自左右追了下去,亭中隻剩下公冶乾和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