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都有栗栗之意。
玄難親眼見過這些人出手,武功著實不弱,更兼這一群人個個瘋瘋癫癫,事事漫不在乎,似乎均是遊戲人間的潇灑之士,突然之間卻變成了心驚膽戰、猥瑣無用的懦夫,實是不可思議。
隻見那使短斧工匠一般的人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把曲尺來,在廳角中量了量,便搖搖頭,拿起燭台,走向後廳,衆人都跟了進去,但見他四下一打量,猛地裡聳身而起,在橫梁上量了一下,又搖搖頭,再向後面走去,到了薛神醫的假棺木前,他瞧了幾眼,搖頭道:“可惜,可惜!”彈琴的老者道:“沒……沒用了麼?”使短斧的道:“不成,師叔一定看得出來。
”彈琴老者怒道:“你……你還叫他師叔?”短斧客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又向後走去,公冶乾心想:“此人除了搖頭,倒似什麼事也不會幹。
”這短斧客量量牆角,踏踏步數,宛然便是一個建造房屋的匠人,一路走到了後園之中。
他拿著燭台,凝思半晌,向廊下一排五隻石臼走去,又想了一會,将燭台放在地下,走到左邊第二隻大石臼旁,捧了幾把幹糠和泥土放在石臼之中,提起石臼之旁一個有柄的大石杵,便向臼中搗了起來,砰的一下,砰的又是一下,石杵頗為沉重,落下時甚是有力。
公冶幹輕歎一聲,心道:“這次當真是倒足了黴,遇上了一群瘋子。
在這當中,他居然有心情去舂米。
如果舂的是米,那也罷了,石臼中放的明明是谷糠和泥土,唉!”幸好鄧百川中毒之後,脈博調勻,隻如喝醉了酒一般昏昏大睡,絕無險象。
砰,砰,砰,砰,砰,砰!舂米之聲連續不絕,耳聽得舂了數十下時,突然間花園中東南角七八丈外發出了軋軋之聲。
這軋軋聲甚是細微,但玄難、公冶幹等人的耳力何等厲害,一聞異聲,眼光便掃了過去。
隻見這聲音來處,并排種著四株桂樹。
砰的一下,砰的一下,那短斧客不停手的舂米,說也奇怪,靠東的第二株桂花樹竟似緩緩的向外移勁。
又過片到,衆人都已瞧明,短斧客每舂一下米,桂樹便向外移動一寸半寸。
彈琴老者一聲歡呼,向那桂樹奔了過去,低聲道:“不錯,不錯!”衆人跟著他奔去,隻見桂樹移開之處,露出一塊大石闆來,石闆上生著一個鐵環挽手。
公冶幹又是驚佩,又是慚愧,心道:“這個地下機關,安排得巧妙之極,當真是匪夷所思。
這位短斧客在頃刻之間便發現了機括的所在,聰明才智,實不在建造機關者之下。
”短斧客再擊了十餘下,大石闆已全部露出。
彈琴老者握住鐵環,向上一拉,卻是紋絲不動,待要運力再拉,短斧客叫道:“大哥,住手!”一縱身,躍入了旁邊一隻石臼之中,拉開褲子,撒起尿水,叫道:“大家快來,一齊撤尿!”彈琴老者一愕之下,忙放下鐵環,霎時之間,使棋盤的、書呆子、使判官筆的、再加上彈琴老者和短斧客,一齊向石臼中撒尿。
倘是換了一種處境,公冶幹等見到這五人發瘋撒尿,定是笑不可忍,但頃刻之間,各人鼻中便聞到了一陣火藥氣味。
那短斧客道:“好了,沒危險啦!”偏是那彈琴老者的一泡尿最長,撒之不休,口中卻喃喃自語:“該死,該死,又給我壞了一個機關。
六弟,若不是你見機得快,咱們都已炸成肉漿了。
”公冶幹等心下不禁凜然,聞到這一陣火藥氣息,人人均知在這片刻之間,各人已渡過了一個大難,顯然這鐵環下連有火石、藥線,一拉之下,點燃藥線,預藏的火藥便即爆炸,這是對付敵人的極厲害手段,幸好那短斧客極是機警,大夥撤尿,浸濕引線,大禍這才避過。
隻見那短斧客走到右首第一隻石臼旁,運力将石臼向右轉了三圈,擡頭向天,口中低念口訣,默算半晌,将那石臼再向左轉了六個半圈子,隻聽得一陣輕微的軋軋之聲過去,那大石闆在地中縮了進去,露出一個洞孔來。
這一次彈琴老者再也不敢魯莽,向短斧客揮了揮手,要他領路。
短斧客跪下地來,向左首第一隻石臼察看。
忽然之間地底下發出一個聲音,有人罵道:“星宿老怪,你奶奶的,你這賊八王!很好,很好!你終于找上我啦,算是你厲害!你如此為非作歹,終須有日得到報應,來啊,來啊,進來殺我啊!”玄難聽得這正是薛神醫的聲音,心下一喜,隻聽那彈琴老者道:“五弟,是咱們全到了。
”那聲音停了一停,道:“真的是大哥麼?”彈琴老者道:“倘若不是六弟,怎能打開你的龜殼子!”隻聽得嗤的一聲響,那洞孔中鑽出一個人來,正是閻王敵薛神醫。
他沒料到除了彈琴老者等義兄弟外,尚有不少外人,不禁一怔。
彈琴老者道:“這時沒空多說,你快鑽進去,你把七妹和我徒兒都帶進去醫治。
這裡面容得下麼?”說著伸手向那洞孔指了指。
薛神醫向玄難道:“大師,你也來了!這幾位都是朋友麼?”玄難微一遲疑,道:“是,都是朋友。
”本來少林寺認定玄悲大師是死于姑蘇慕容氏之手,将慕容氏當作了大對頭。
但這次與鄧百川等同來求醫,道上鄧百川、公冶幹力陳玄悲大師決非慕容公子所殺,玄難已是信了六七分,再加此次同遭危難,同舟共濟,認定這一夥人是朋友了。
公冶幹聽他如此說,向他點了點頭,心照不宣。
薛神醫道:“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