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丈餘,好在兩人輕身功夫十分了得,雖然被水沖下,也傷不了身體。
兩人互相商量,揣摸水性,天天在瀑布裡竄上溜下,到第八天上,郭靖竟然攀上了崖頂,一伸手,将黃蓉拉了上去。
兩人在崖上歡然跳躍,喜悅若狂,手挽手的乘著水勢,又從瀑布中溜了下來。
這樣十天一過,郭靖已是精通水性,雖然手爪功夫不及黃蓉,不能如她那麼水中空手抓魚,但仗著内力深厚,水上的本事已不輸于她。
兩人玩得盡興,到第十一天上才縱馬南行。
這日來到長江邊上,已是暮霭蒼茫,郭靖望著大江東去,白浪滔滔,四野無窮無盡,上遊江水不絕流來,永無止息,隻覺胸中豪氣幹雲,身子似與江流合為一。
看了良久良久,黃蓉道:“要去就去。
”郭靖道:“好!”兩人共處數月,不必多話已互知對方心意,黃蓉見了他的眼神,就知他想遊過江去。
郭靖放開白馬缰繩,說道:“你沒用,自己去吧。
”
在紅馬臀上一拍,二人一馬,一齊躍入大江,那小紅馬一聲長嘶,領先遊去。
郭靖與黃蓉并肩齊進。
遊到江心,那小紅馬已遙遙在前,天上繁星閃铄,除了江中浪濤之外,再無别種聲息,似乎天地之間,就隻他們兩人。
再遊一陣,突然間烏雲壓天,江上漆黑一團,接著閃電雷轟,接續而至,每個焦雷似乎都打在頭頂心一般。
郭靖叫道:“蓉兒,你怕麼?”黃蓉笑道:“和你在一起,不怕。
”夏日暴雨驟至驟消,兩人遊到對岸,已是雨過天青,朗月懸空。
郭靖去找些枯枝來生了火,将包在背上包裹中兩人的衣服在火上烤幹,各自換了。
兩人小睡片刻,天邊漸白,江邊小屋中一隻公雞突然振吭長鳴。
黃蓉打了個呵欠醒來道:“我餓啦!”發足往那小屋奔去,不一刻腋下已挾了隻肥大公雞回來,向郭靖道:“咱們走遠些,别讓主人瞧見。
”
兩人向東行了裡許,那紅馬乖乖的跟來。
黃蓉拿出峨眉鋼刺将公雞洗剝幹淨,用水和一團泥包在雞上,放在火上烤了起來。
過不多陣,泥中慢慢透出甜香,等到濕泥幹透,再将泥剝去,雞毛随泥而落,雞肉白嫩,濃香撲鼻。
她正要将雞撕開,身後忽然一個聲音道:“撕作三份,雞屁股給我。
”
兩人猛吃一驚,他們耳朵都極靈敏,怎麼背後有人悄沒聲的掩來,竟然毫無知覺,急忙回頭,隻見說話的是個中年乞丐。
這乞丐身上穿的衣服雖然東一塊西一塊打滿了補釘,但不論衣服本身或是所打的補釘。
都是嶄新的錦鍛,猶如戲台上的乞兒衣一般。
他手裡拿著一根竹杖,瑩碧如玉,背上則背了一個朱紅漆的大葫蘆,臉上則是一股懶洋洋、漫不在乎的神氣。
郭黃二人尚未回答,他已大馬金刀的坐在兩人對面,取了背上葫蘆,拔開塞子,一陣酒香。
隻見他骨嘟骨嘟的喝了幾口,把葫蘆遞給郭靖,道:“娃娃,你喝。
”郭靖心想此人好生無禮,但見他行動奇特,心知有異,不敢怠慢,很恭謹的道:“找不喝,您老人家喝吧。
”那乞丐向黃蓉道:“女娃娃,你喝不喝?”
黃蓉搖了搖頭,突然見他握住葫蘆的右手隻有四根指頭,一根食指不知去向,心中一凜,想起了客店窗外聽王處一、丘處機說起九指神丐的事,心想:“天下難道真有這等巧事?且探探他口風再說。
”見他望著自己手中肥雞,鼻子一動一動,饞涎欲滴,心裡暗暗好笑,當下撕下半隻,連著雞屁股一起給他。
那乞丐大喜,夾手奪過,連皮帶骨,風卷雲殘的吃得幹幹淨淨,連雞腿骨也沒有吐出,一面吃,一面不住稱贊味道鮮美:“妙極,妙極!連我叫化祖宗,也整不出這樣了不起的叫化雞。
”黃蓉微微一笑,把手裡剩下的半隻雞也遞給了他。
那乞丐謙讓道:“那怎麼成?你們兩個娃娃自己還沒有吃。
”他口中客氣,手裡卻早已接了過來,片刻之間,又吃得不剩半根骨頭。
他拍了拍肚皮,叫道:“肚皮啊肚皮,這樣好吃的雞,很少吃到過吧?”
黃蓉噗哧一笑。
那乞丐從懷裡摸出一錠大銀,遞給郭靖道:“娃娃,你拿去吧。
”郭靖搖頭不接,說道:“咱們當你是朋友,不要錢。
”那乞丐臉色尴尬,搔頭道:“這可難啦,我雖然做叫化,可不能受人家一點半滴恩惠。
”
郭靖笑道:“一隻雞算什麼恩惠?何況這隻雞,咱們也是妙手空空,不告而取得來的。
”那乞丐哈哈大笑道:“你這娃娃有意思。
你合我脾胃啦,來,你對我說,你有什麼心願,說給我聽聽。
”
郭靖尚未回答,黃蓉接口道:“我還有幾樣拿手小菜,倒要請你品題品題,咱們一起到市鎮去好不好!”那乞丐大喜,叫道:“妙極,妙極!”
郭靖道:“您老貴姓?”那乞丐道:“我姓洪,排行第七,你們兩個娃娃叫我洪七公吧。
”黃蓉聽他說姓洪,心道:“果然是他。
不過他這樣年輕,怎會與全真七子的師父齊名?”三人向南而行,來到一個小小市鎮,叫做姜廟鎮,投了客店。
黃蓉道:“我去買作料,你們爺兒倆歇一陣子好吧。
”洪七公望著黃蓉的背影,笑咪咪的向郭靖道:“她是你的小媳兒吧?”郭靖紅了臉,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
洪七公呵呵大笑,眯著眼靠在椅上打盹兒。
過不多時,黃蓉買了菜蔬回來,自行入廚整治,郭靖要去幫忙,卻被她笑著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