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風浪漸大,那大船左右搖擺。
郭靖見那少女在船舷上穩步而行,顯然武功頗有根底,隻見她在後艙門上輕擊三下,待了片刻,然後把艙門推開,柔聲道:“郭爺到。
”郭靖走到船艙,那艙門就在他身後關了,四下一看,艙内竟然無人。
郭靖正感奇怪,左邊一扇小門忽地推開,歐陽鋒叔侄走了進來。
郭靖道:“周大哥呢?”歐陽鋒反手将小門關上,鬥然間搶上一步,一伸手,抓住了郭靖左手手腕的脈門。
郭靖萬料不到他會在這時動武,未曾提防,歐陽鋒這一抓又是來如閃電,快捷無倫,一抓之下,郭靖腕上就如上了一道鐵箍,登時動彈不得。
歐陽公子身手也是迅速之極,一見叔父得手,立時從壁上取下一柄長劍,劍尖抵住郭靖後心。
郭靖一陣迷惘,呆在當地,不知他叔侄二人是何用意。
歐陽鋒冷笑道:“老頑童和我打賭輸了,我叫他作事,他卻不肯。
”郭靖道:“嗯?”歐陽鋒道:“我叫他把九陰真經默寫出來給我瞧瞧,那老頑童竟然說話不算數。
”郭靖心想:“周大哥那裡肯把真經傳你?”郭靖問道:“周大哥呢?”歐陽鋒冷笑一聲道:“他曾言道,若是不願依我的話做事,那就跳在大海裡喂鲨魚,這句話他倒沒賴。
”
郭靖大吃一驚,叫道:“他……他……”拔足要待奔向艙門。
歐陽鋒手上一緊,向裡一拉,歐陽公子手上微微用勁,劍尖已刺破衣服,觸到他背心的肌肉。
歐陽鋒向桌上的紙墨筆硯一指,說道:“當今之世,已隻有你一人知道真經全文,快寫下來吧。
”
郭靖搖了搖頭。
歐陽公子笑道:“你和老叫化剛才吃的酒菜之中,都已下了毒藥,若不服我們的獨門解藥,十二個時辰後毒性發作,就像海裡的那些鲨魚般死了。
隻要你好好寫将出來,自然饒了你師徒二人性命。
”郭靖暗暗心驚,心道:“若非師父機警,已自著了他的道兒。
”歐陽鋒見他仍是沉吟不語,冷笑道:“你已把經文牢牢記在心中,寫将出來,于你絲毫無損,尚有什麼遲疑?”
郭靖凜然道:“你害了我義兄的性命,我和你仇深似海!你要殺便殺,想要我屈服于你,那叫做癡心妄想!”歐陽鋒“哼”了一聲道:“好小子,倒有骨氣,你不怕死,連你師父的性命也不救麼?”郭靖尚未答話,忽聽得身後艙門喀喇一聲巨響,木闆碎片紛飛,一股水浪猛潑進來,直向歐陽鋒臉上射去。
歐陽鋒聽到艙門破裂聲音,即知是被洪七公用掌力震碎,隻見他雙手各提一隻木桶,把兩桶海水猛潑過來。
他知洪七公武功高強,這兩桶海水勁力非同小可,若是被他潑中,縱然沒有大礙,卻也必遭損傷。
眼見兩條碧綠透明水注筆直的飛來,雙足一登,提了郭靖向左躍開四步,一隻手仍是緊緊握住他手腕上的脈門。
隻聽得“劈劈”兩聲,艙中水花四濺,歐陽公子一聲驚呼,已被洪七公一把抓住後領,提了過去。
洪七公哈哈一聲長笑,說道:“老毒物,你千方百計要占我上風,老天爺總是不許!”歐陽鋒一見侄兒落入他的手中,立時放下笑臉,說道:“七兄,又要來伸量兄弟的功夫麼?咱們到了岸上再打不遲。
”洪七公笑道:“你跟我徒兒這樣親熱幹什麼?拉著他的手不放。
”歐陽鋒道:“我和老頑童賭賽,是我嬴了不是?你是中證不是?老頑童不守約言,我隻好唯你是問,可不是?”
洪七公連連點頭,道:“那不錯。
老頑童呢?”郭靖心中甚是難受,搶著說道:“周大哥被他逼著跳海死了。
”
洪七公一驚,提著歐陽公子躍出船艙,四下裡一望,海中波濤起伏,不見有周伯通的縱影。
歐陽鋒牽著郭靖的手,也一起走上甲闆,将手一松,說道:“郭世兄,你功夫還沒練到家呢!人家随便一伸手,你就聽人擺布,去跟師父練十年,再來闖江湖吧。
”
郭靖心中記挂著周伯通的安危,也不理會他的譏嘲,爬上桅杆,四面瞭望。
洪七公提著歐陽公子的後領,将他向歐陽鋒擲來,喝道:“老毒物,你逼死老頑童,自有全真教的人跟你算帳,你叔侄倆武功再強,也未必抵擋得了全真七子的圍攻。
”
歐陽公子不等身子落地,用手一撐,站了起來,心中暗罵:“臭叫化,不到十二個時辰,你就要在我跟前爬著叫啦。
”歐陽鋒微微一笑,道:“那時你這中證可也脫不了關系。
”
洪七公笑道:“好啊,到時候我打落水狗,再跟你較量較量。
”歐陽鋒把手一拱,進了船艙。
郭靖看了大半個時辰,一無所見,隻得落到甲闆,把歐陽鋒逼他寫經的事對